苏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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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温周】罂粟·天罗(下)|系列第八篇

本篇的上篇  整个系列戳这里开始:《罂粟》


周子舒感到大事不妙。

自见到温客行起,他便做好了直面怒火的准备。但温客行并未对他甩什么脸色,也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,只是尽心竭力地照顾他这个伤员:不仅亲自煎药,每日看着他服下;早晚都会给他诊脉,以自身真气探查他的恢复状况;还会下厨给他做药膳。

周子舒本该为此松一口气,但恰恰相反,这两日他简直坐立难安:温客行……实在不太对劲。

——一眼看上去,这人似乎神色如常,与自己交谈时语气也十分平和。

他只是变得……沉默。

 

一直以来,周子舒面前的温客行,就像个动不动就开屏的孔雀,聒噪、烦人又显摆,总缠着他喋喋不休,动不动就挑逗勾引他。如今却一反常态,虽说仍无微不至地照顾他,却不再调笑逗趣,愈发显得安静,除了询问伤情以外几乎不曾言语。

……也不笑。

每日清晨、正午和黄昏,温客行都会出现,给他带来一些解闷的杂书,再替他把脉,看着他服药、喝粥,而后便自离去,毫无逗留之意。只有在周子舒不遵医嘱地擅自下地,跑到院子里透气、或者溜到温客行的房间附近,才能多看见他几眼——接着就会被撵回房里,继续好生躺着。

从前有时被缠得烦了,周子舒也会盼着这人能消停点儿;但如今温客行真的变得异常安静,他却觉一口郁结之气堵在胸腔,简直前所未有的煎熬。

 

“你还在生气么?”这一日诊完脉后,周子舒便主动攥住温客行的手,小心翼翼道,“我并非不信任你,只是不想把你牵扯进来。但……后来我也想过了,若你对五湖盟出手时刻意回避了我,即便是好意,我必定也不会高兴;你生我的气,也是应该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许诺过会对你敞开一切,却又没能做到——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,错了就是错了。”周子舒垂下头道,“我自以为……是护着你,却并不是你想要的。无论发生什么,我本该与你一同分担才是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别难过了行不行?”此刻他已是前所未有地低声下气,“是我的错,才让你那么担心。这次的教训已经足够了——往后我绝不会再拿这些事瞒着你。你若实在气不过,就冲我发火吧。随你怎么罚,行么?”

温客行沉默片刻,才道:“我没有生气。”

你这还叫没生气?周子舒眼里分明写着不信。

“最初的确有过,但早已消气了。”温客行道,“那时我撞见天窗之人,便知你是在顾虑什么;至于受伤,也并非你本意。不必胡思乱想,我也不会罚你——好了,把药喝了吧。”

周子舒灌下一碗比黄连还苦的药汁,而后看着温客行端着托盘离开,内心越发焦虑起来。

 

“温大善人,您最心善了,就原谅小可这一遭吧。”

“你就相信我好不好?我说了以后什么都会告诉你,是认真的——你想知道什么都行。我给你讲以前做过的蠢事好么?”

“我要是再犯,就罚我一辈子喝酒都被掺水。”

“谷主大人有大量,别再同我计较了吧?”

“要不你骂我一顿吧,或是揍我一顿也成。”

“……温公子,求求你了。”

“都是我的错,哪怕只有一分危险,我都不该瞒着你的。对不起……”

 

周子舒已经绞尽脑汁地跟他道歉认错,想方设法地试着让他高兴些,却依然毫无作用——温客行大多时候并不答话,偶尔只回他一句:“别多想了,没事。”

无奈之下,他只好换了种方式。

这一日,出身神医谷的温大夫刚过来施完针、收好针囊,还未来得及起身,周子舒便自床上坐了起来,也不系上衣带,径直搂住温客行吻了上去。那人虽有些诧异,但仍用一只手扶在他腰侧、帮他坐稳,轻柔地回吻了他。

……总算有回应了。

周子舒暗自松了口气。片刻后他结束了这个吻,往后退了退,面颊也染上了些许潮红。

“今晚别走了,留下来吧。”他低声说着,伸手去解温客行的外袍,“……我想要你。”

他重新吻上去——却被温客行的手指阻拦,不由微露惊愕之色。

那人摇了摇头,把周子舒攥住自己衣带的手放了下来。

“……你连碰我都不愿意?”周子舒仍有些不敢置信——温客行从未拒绝过他的主动,一次都没有。

“阿絮,你还带着伤,”温客行叹了口气道,“好生休息吧。”

……这有什么关系?

周子舒以往不知受过多少伤,皮糙肉厚得很。养了这几日,内伤已痊愈了大半,只要不动武几乎都看不出异常;若是在天窗,他这会儿恐怕已经在杀人放火了。

然而无论他怎么使出浑身解数地 引温客行,后者始终坐怀不乱,仿佛真是个正人君子似的。末了还替他整理衣衫,把人按回榻上掖好了被角。

“早些睡吧。”温客行的手指划过他的面颊,略微停留了一瞬,而后便收回手,径自离开了。

 

无计可施之下,翌日周子舒便故意发了一通脾气。

“温客行,你做这副样子是给谁看呢?”他冷声道,“若还有什么不满,不如都说清楚!这么些天了,别他娘的跟个深闺怨妇一样小家子气!”

温客行用手背试了试粥碗的温度,又浅啜了一口,并不答话。

“我的错我认、也改,这些天都跟你道歉多少次了,也说过任你怎么罚都行——你到底还想怎么样?”周子舒毫不客气道,“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,很好玩吗?”

“阿絮,”温客行叹了口气,“别闹了。”

就好像全然是他在无理取闹一样。

“我说过不怪你,”温客行道,“只是近日有些疲倦,不太想说话罢了。你又想让我怎么样呢?”说着便把粥碗递了过去,“已经不烫了,这会儿刚好。尝一口试试。”

周子舒抬手打翻了碗、“砰”地一下摔得粉碎,瓷片混在粥里洒了一地。

“谷主若是心里还有气,冲着我来便是。何必如此?”

温客行垂眸凝视着一地狼藉,半晌无言。周子舒等着他发火,但他只默不作声地擦拭右手被溅上的热汤,而后将绢布扔到一边。

“你伤势未愈,我也不想同你争执。”温客行淡淡道,“不喝便不喝吧。我会让人送别的来。”

他离开后不久,便有侍女送来了几碟精致小菜。温客行一整天都未再出现,但仍遣人按时送来药汤和膳食——周子舒坐在桌前看着这些菜肴,只觉心里压得都快透不过气了。

 

这一日夜里,温客行正在房中小酌,便听见有人来敲门。他漫不经心地抬手斟酒,道:“进来。”

门开了。素白里衣的周子舒赤足走了进来,关上门,默不作声地瞧着他。温客行并未看他,只自顾自饮了一杯,淡淡道:“怎么了,睡不好?”

这已是周子舒受伤后的第七日。重拾家传医术的温客行也已解了他的禁足,但仍不许他动武,若想出门必须让四季山庄的人跟着,且只能在附近几条街走动——白衣剑仍被温客行没收着呢。

周子舒一声不吭地走到他面前——径直跪下了。

他垂下头,姿态无比驯服:“主人。”

——这是他第一次在温客行没有任何示意的情形下,主动叫出这个称呼。

那人酒杯刚举到唇边,闻言手指略微一顿,终于抬眼看他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我还没叫你跪。”

周子舒抿了抿唇,自袖中滑出一根戒尺,对温客行双手呈上:“……请主人责罚。”

他维持着谦卑恭顺的姿势,直到温客行放下酒杯、身体前倾,拿起戒尺随意把玩,这才重新跪直。等了许久,见那人仍不言语,他略一咬牙,便主动宽衣解带:若有衣物遮挡,主人罚起来……总归不那么方便。

然而他刚解开衣带,便听温客行冷声道:“我让你托了吗?”

周子舒动作一僵,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手指,垂下头不说话。

温客行手指摩挲着戒尺,波澜不惊道:“你就这么想挨打?”

“只要能让主人消气,”周子舒低声道,“怎么罚我都行。”

“我的确罚过你许多次,”温客行用戒尺抵在他喉结处、迫使他抬起下颌,“要么是为了让你融入角色、习惯服从,要么是我知道对你而言,什么程度的疼痛仍能助兴——不是为了罚你而罚你。”

“哐”地一声,戒尺被随手扔在桌上。

温客行执起酒杯,不再看他,道:“起来吧。”

周子舒猛地抬头;见温客行当真不打算罚他,眼底反而露出几分无措之色:“主人——”

他膝行了两步靠近温客行,用力抓紧对方的左手道:“你……你别这样行不行?”

“我到底要怎么做,才能……让你高兴一些?”

——这会儿的他,就像是一只闯了祸、惹主人生气的猫,无论怎么蹭着主人求原谅,都得不到半点回应。

“你就相信我好不好?”周子舒已经彻底无计可施,只能眼巴巴瞧着温客行,看上去几乎都有些可怜了,“我知道错了,真不会再犯了……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信?”

温客行用右手食指按了按额头,闭上眼道:“……我说过,不怪你。”

“可你一直都不高兴,”周子舒侧过头靠在他膝上,小声道,“我看着难受……”

他从未被另一个人的情绪牵动得如此沉不住气。温客行对他甚至都算不上冷淡,仅仅是独自一人意态消沉,就已经令他如坐针毡。

“……”

良久后,温客行终于道:“我那时本就知道你在撒谎。”

周子舒一怔。

“作为主人,我必须对你的身体了如指掌。不止是你对疼痛、块感、肢体接触或感官刺激的耐受度,还有你的眼神、表情、姿势的变化,和那些无意识的小动作。”温客行道,“唯有如此,我才知道如何给你最强烈的块感;或是在惩戒时令你刻骨铭心,却又不至于真正超出你的忍耐极限。”

周子舒不由回忆起上一次惩罚的情形。那时温客行是真下了狠手整治他,令他在销 蚀骨的极乐和死去活来的折磨里不断反复,竟把 笫间的花样玩出了刑讯的效果;周子舒本是擅长隐忍之人,但不知为何、只要是温客行动手,他就变得十分地耐不住疼,再加上被日复一日T教得不许隐瞒自身感受——硬是被逼得哭泣求 了一整夜。他几度濒临崩溃,想要说出那个词、让温客行停下来;但每到这个时候,温客行就会……吻他。

那并非是主人,而是爱人的吻:细致、温柔而缠绵,带着令人溺毙其中的怜惜与爱意。一吻结束之后,又是新一轮毫不留情的折磨;但他却似重新获得了养分,又能再继续忍耐下去——就这么接受了这个人给他的一切惩戒。

温客行能察觉他所有细微的情绪变化,自然不仅限于 笫之间。

 

“阿絮,”那人缓缓开口,“还记得……七窍三秋钉吗?”

周子舒豁然抬头。

“那时你仍效忠于晋王,”温客行仍旧双眸紧闭,神色间却是晦暗不明,“我盼你能脱离天窗、留在我身边,便时常暗示于你。我以为,只要我能牢牢抓紧你,迟早你会彻底属于我。”

“却没想到,你所打算的、脱离天窗的方式……是拿自己的命去换。”

“老温!”周子舒语气急促地打断了他,“你当初不已罚过我了么?那时你我之间……羁绊尚不够深,但如今已过去了这么久,我绝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——这一点,你是知道的!”

温客行恍若未闻,只呓语道:“那时我从毕星明口中得知你原本的打算,你知道……我想到什么了吗?”

他轻笑了一下。

“原来……我一直在逼你去死。”

“温客行!”这话实在太重,周子舒几乎听得毛骨悚然,“你胡说什么!七窍三秋钉是我自己的决定——在遇见你之前,我便已向晋王辞过行;只是他不愿放我走,又言天下初定、朝局不稳,江湖中亦不算太平,劝我过一段时日再做考虑,此事才暂且按下不提。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?即便你我从未相识,我迟早也是要走的!”

但他的话,显然不足以动摇温客行的想法。

“阿絮,你对自己多狠啊。”那人喃喃道,“我怎么敢再逼你?即便知道你有事瞒着我,我也不敢追问得太紧。”

周子舒一滞,突然想起那日温客行言笑晏晏地问他:你要是骗我怎么办?

“我甚至听出,你并不怎么心虚。要么你所瞒之事,在你看来不值一提;要么你觉得,瞒着我……才是对的。”温客行声音低沉,“于是我……便信了。”

周子舒攥紧了他的手,一时竟说不出话来。

“入夜之后我回到客栈,你却仍不见踪影;我放心不下,便循着蛛丝马迹出来寻你。”那人轻声道,“可最后……我瞧见了什么呢?”

——温客行再见到周子舒的第一眼,便是他倒在地上、生死不知的情形。

“阿絮……”

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罕见的茫然。

“我到底该怎么做,你才会好好……活着呢?”

 

“你别多想,我这会儿不是好好的么?”周子舒焦虑地用手指捧住他的面颊,“你没有逼迫过我什么——这也不是你的错!”

那人却不言语。

“我不会离开你,也不会再让你担心,”周子舒轻吻了他一下,“你看着我好不好?”

温客行仍闭眼不答,周子舒只好不停亲吻他的眼睛、眉毛、嘴唇和头发,反复低声唤他:“阿行……阿行……”

直到舌尖尝到了一缕湿意,他才怔然后撤了少许——却见一滴泪自那人的眼角无声滑落,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泪痕。

周子舒足足愣了好一会儿,才扑上去紧紧抱住温客行,发抖的手指落在他侧颊的泪痕上,不敢置信道:“……阿行?”

指尖传来的湿意,在一瞬间击溃了他。

“你别哭……别哭了……”

周子舒颤抖着吻去他的泪痕:“对不起……都是我的错,对不起……”

他从未见过这人落泪。自鬼域长大的温客行好像已失去了这项能力——他永远从容自若、绝对不会失态,即便是承受钻心剜骨的剧痛、或是遭到背叛重伤濒死,始终不曾流泪过。

“阿行、阿行……我一定会对你完全坦诚,再也不会瞒着你任何事,”周子舒紧贴着他的额头,语带哽咽,“我会顾惜自己,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,你别难过了……好么?”

无论他说什么,温客行始终闭着眼、神情平静,甚至没有露出丝毫哀伤之色;说是落泪,也不过眼角滑下一滴而已——但就这么一滴泪,已经让周子舒如同被凌迟了一遍。

……太疼了。疼到令他彻底缴械投降,疼到他什么都可以做、什么都可以答应。

 

不知过去了多久,他才重新听见温客行的声音。

“阿絮,”那人轻声问,“……我还能相信你吗?”

“能。”周子舒郑重回答,用力收紧手臂抱住了他,“我保证。”

——这是一个真正的承诺。

默然良久后,温客行终于伸出手,慢慢回拥住他:这个动作中包含的意味,几乎快要让他喜极而泣。

“阿行……”周子舒轻声唤道。

在他的视野之外,温客行正用下颚抵在他肩上,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——眼神清明,并无丝毫脆弱之色,唯有绝对掌控中的冷静。他左手搂在周子舒腰上,右手则轻轻抚摸着后背,如同在抚摸一只被主人冷落、受了委屈的猫。

他声音低沉,略带着几分干涩和沙哑,神情却是沉静如水、毫无波澜:“……嗯。”

 

这一晚,周子舒在 上显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切。

(和谐)

周子舒已疲累至极,不多时便蜷在那人怀中睡着了。他睡得很沉,就连半夜顾湘在院外唤温客行都未能听见。

“主人主人!”见随意披了件外袍的温客行掌灯出来,顾湘吐了吐舌头,“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,罗姨老毛病又犯啦,还忘了带上次配的药!我记得主人这儿有养气凝神丹,应该也能管用,能不能给我几粒?”

温客行颔首,没一会儿便取来一个小瓷瓶,交给了顾湘:“都拿去吧。照顾好罗姨。”

“谢谢主人!”顾湘笑嘻嘻应道。

温客行不由皱眉:“小声点儿。”

“哦——周絮也在吗?”顾湘捂住嘴,往房里探头探脑,然而黑灯瞎火的什么也没看见,“我好些天没见他啦,他上次受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?”

“没什么大碍了。”温客行道。

“那就好。说起来,他胆子也太大了,一个人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!”顾湘歪着头道,“主人一定要好好臭骂他一顿!”

她瞧见温客行眼中闪过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,而后淡淡道:“他不会敢再犯了。”

“嗯?”顾湘仍不明所以,温客行却已转身回屋了。


-END-


虽然很多人说温温是个卡哇1……但别的不说,罂粟AU下的温绝对是SM界大!总!攻!(狗头)

每一句话都是真的,但表达方式全是套路——无论有多爱他,一个Dom都改不了他操控人心的本性!

哭可不止能当1,还能干很多事情呢……

以阿絮的意志力,罚得再狠,过几天他就不放在心上了。只有让他觉得他伤到了温温,他才会真的怕了、不敢再犯了。(阿絮已经被T教到会主动跪下求罚了……那个听到下跪命令都还要磨磨蹭蹭的阿絮已经一去不复返)

 @清潞微澜(看置顶) 贡献了关于阿絮的猫猫比喻,我已经有画面了……以及感谢beta君对开头提出的改进建议!

等下有个不知道能不能过的彩蛋,如果没看到说明可能被吞了……

求评论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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