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温周】田螺阿絮（五）
【简介】温客行捡回家一只田螺。但没人给他洗衣服，也没人给他做饭；恰恰相反，他给自己做的饭每天都会消失。温客行一天到晚都觉得，家里一定是遭了贼……（戳这里开始）
碧空如洗、万里无云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。
前些日子，温客行带阿絮去逛了商场，买了几身衣服和许多阿絮感兴趣的、杂七杂八的物件；看了几场电影，就当是开个眼界；在体育馆尝试了足球、篮球、羽毛球等各项运动，阿絮上手极快，但最喜欢的却是击剑；也买回来许多科普和人文历史类读物，让阿絮能一点一点熟悉这个世界。
这只小田螺精性格懒散，在家里宅几个月也怡然自得。但出于对新鲜事物的好奇，每次温客行和他一块儿出去转悠，阿絮仍是兴味盎然——于是今天，温客行就决定带他去游乐场。
过山车、摩天轮、海盗船、激流勇进、卡丁车……
温客行的工作时间十分自由，才能特地挑个工作日带阿絮来玩——人流量不算太大，每个项目用不了几分钟就排到了。在得知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型设施，都是人类发明的娱乐活动后，阿絮不由啧啧称奇：卡丁车最得他青睐，还没学会开真车的阿絮跑了好几次趟——看来男人都免不了钟爱车，男妖精也是一样；阿絮对水上设施也都挺感兴趣，就是不知道到底喜欢的是水还是那些项目本身；至于过山车、跳楼机之类，他都反应平平，温客行也很快意识到阿絮自己就会飘起来，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刺激……
既然对惊险类项目兴趣缺缺，两人只用半天就逛完了游乐园。温客行买来些烤肠、玉米之类的食物，阿絮一边吃一边振振有词地说“做得比你差好多”，又好奇地凑过去看旁边打气球的摊位。
“哎呀，只有二等奖！”一对小情侣刚玩了一轮，感慨一声后，从老板手中接过一个小纪念品，说说笑笑地离开了。
阿絮有些困惑地看着那把气球枪，嘟哝了一句：“看上去不难啊……”
“阿絮，要试试么？”温客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笑着说，“玩一次吧。”
他利落地付了钱，阿絮也不推辞，兴味盎然地把气球枪举起来瞄准——
“砰！”
“砰！”
“砰！”
虽然是第一次玩这种东西，但阿絮开枪的动作一气呵成、甚至有种流畅的美感——没有一丝停顿，就已经把挂着的气球全打爆了。
老板张了张嘴，挤出笑容：“厉害啊！恭喜这位帅哥，获得了本店的特等奖！”
阿絮放下枪，遗憾地看着爆了一地的气球碎片，小声嘀咕：“很简单嘛。”
温客行干脆带他把这一带的店面全光顾了一遍：无论是打气球、扔飞镖、套圆环还是投篮机，阿絮全都百发百中，没多久就吸引了一堆小朋友崇拜又羡慕地在旁边围观。这些摊位都是连着的，两人这么一路走过来，不少后面店铺的老板见这个阵势就知道要亏钱，脸色顿时苦了；温客行觉得好笑，每家店只玩一次、就拉着阿絮换下一家，店老板们送客时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。
“阿絮，这些奖品都要带回家吗？”等到逛完这条街，温客行怀里的玩偶和周边已经塞得满满当当，表情无奈又纵容。
“随你啊。”阿絮毫不在意地回答，扣动扳机、又拿下了最后一家店的特等奖。
见他对纪念品不感冒，温客行看了看围在旁边的小孩子：“要不……送几个给你这些小粉丝？”
“好啊。”心满意足的阿絮点了点头，转过身，大方地把温客行抱着的玩偶们全都发给了周围的小朋友，获得了一大片欢呼雀跃：“谢谢叔叔！”
等到没热闹可看的孩子们跟父母一起离开后，温客行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，说：“阿絮，我知道有一种游戏，可难了，你一定没办法百发百中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阿絮当即反驳，“在哪里，我试给你看！”
然后温客行带着他，去了纪念品商店旁边的……抓娃娃机。
在第一个娃娃从“软弱无力”的钢爪中间掉下来的时候，阿絮瞪大了眼睛，一脸不敢置信：“怎么会这样，我明明都抓住了！”
温客行憋着笑，又给他投了五个币。阿絮感觉自己的实力受到了挑战，立刻铆足了劲连抓五次——每一回都看准了位置、爪子甚至都完美钩住了娃娃，但偏偏就是……会在升空前松开。
小田螺精气坏了。
“这不公平！”阿絮瞪着抓娃娃机，好像跟那只不听话的钢爪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，“它是故意的！作弊！”
温客行再也忍不住，笑得前俯后仰。阿絮仿佛意识到了什么，立刻又转过头瞪着温客行。
“好了好了，不逗你了……这东西能不能抓上来，可不是靠你的技术决定。”温客行笑着解释，“这种机器，是能调节爪子松紧程度的。之前我在检票处听到一家人说，这家游乐园的抓娃娃机特别坑人，爪子一点劲儿都使不上——肯定是商家故意调整过了。就算你再厉害，也得抓个近百次、商家赚够了钱，才会让你拿到一个呢。”
“他们这是骗子！”阿絮不满地抗议，“再投一个，我一定会抓起来的！”
温客行换了不少硬币，干脆全都给了阿絮。抓娃娃机的音乐再度响起，没一会儿爪子又勾到了一个玩偶，升空时却自动松了一松；温客行刚要说话，突然睁大了眼睛——玩偶并没有掉下来，反倒跟随爪子挪到了出口上方，这才坠了下来。
阿絮得意洋洋地看了他一眼，脸上分明写着：看吧？我就说能抓住的！
“……”温客行张了张嘴，又闭上了。
——这能抓不住吗？他看得清清楚楚，玩偶是飘着拱在了钢爪下面、跟着挪到出口处，这才掉下来的！
眼看阿絮又开始抓第二个，温客行咳了一声，放低了声音：“阿絮，你这是作弊。”
“是他们先的！”阿絮撇了撇嘴，“我明明是讨回公道！”
连抓了五个娃娃后，温客行好说歹说，总算赶在阿絮引起旁人注意之前，把这只作弊的小田螺精给哄走了。
回家的路上，温客行却遇见了某个并不想见的人。
“哟，这不是阿行吗？”一个看上去人模狗样、却不知为何有些精神萎靡的中年人，在路上差点撞到了温客行，抬眼一看后愣住了，接着就攀谈起来，不知为何有些阴阳怪气，“最近在哪里发财啊？”
“赵先生。”温客行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。
“怎么叫得这么生分？”中年人叫起了屈，“阿行，我可是你叔叔啊！”
——这个赵敬，是温客行八竿子勉强能打着的远房表亲。
小时候，温客行的父母都是省里有名的医生，家境也十分优渥。在一次聚会上，他们偶然结识了赵敬，两家成为朋友；谈论祖籍时发现竟然是亲戚，关系也因此更加亲厚。赵敬做生意缺钱时，温客行的父母还借给他不少。
后来，温家夫妇因意外双双离世，只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；夫妻俩都是独生子女，长辈早逝，家中竟连个能照顾孩子的老人也没有。赵敬就在这时候冒出来，凭着那点血缘关系想当温客行的监护人，又多次图谋他父母的遗产——好在最后没能得逞。
“我家里人早就不在了，”温客行神色冷漠，“赵先生，还是别乱攀亲戚的好。”
“怎么这么跟长辈说话？”赵敬眉毛高高抬起、似乎想要呵斥，但一转念又重新挂上笑容，“阿行啊，当初你对叔叔可能有些误会，其实呢——”
这人也是个能说会道的，没一会儿就洋洋洒洒了一大篇：原来前些年赵敬的公司不慎破产后，做生意就一直不顺遂……这是想借钱来了。
“我也是想照顾你啊！当年我跟你爸妈的交情那么好，你想想——”
见赵敬一直缠着喋喋不休，温客行也懒得搭理他，拉着阿絮就要走；还没挪开步子，就听阿絮突然开口：“走开。”
余下两个人同时一愣。
赵敬把视线投向阿絮，探究地上下打量：“这位是……”
“是我的朋友，与赵先生无关。”温客行顿时警惕，下意识伸手把阿絮护在身后。
“呵呵……阿行，你这小男朋友，是刚交的吧？”赵敬眼珠一转，笑了，“咱们可是一家人，还不赶紧介绍介绍？”
“走开。”
“你这年轻人，怎么这么没礼貌——”
“他讨厌你。”阿絮紧拧着眉毛，眼神越发不善，“滚！”
话说得如此直白，连赵敬都没法接下去了，脸色也沉了下来，死死盯着面前这两人不说话。温客行反手抓住阿絮的手腕，安抚地唤了他一声：“阿絮。”
“你在诅咒他，”阿絮却只冷冷地盯着赵敬，“你希望他赶紧去死。”
这句话一出，别说赵敬了，连温客行都露出惊异的神色：倒不是为赵敬有什么想法——毕竟这人图谋他的家产也不是一两天了；更重要的是，阿絮说话的口吻……
太笃定了。
下一秒，温客行见阿絮的瞳孔骤然变得幽深而冰冷，竟然有几分类似蛇的竖瞳；他用力眨了眨眼、再仔细一瞧，却又毫无异常——难道是看错了？
“啊啊啊啊啊！”
毫无预兆、赵敬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，抱着头不停翻来滚去地惨叫。他双眼瞪大、面露惊惧，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，胡乱蹬腿挥手地想要逃开，眼泪鼻涕淌了一脸：“你们不要过来……有鬼啊！还给你们……呜呜呜……别来找我……救命、救命啊！”
四周的路人吓了一跳，纷纷退开，看着浑身抽搐的赵敬窃窃私语：“这人怎么了？是不是癫痫发作？”“看上去像个疯子。”“他不会伤人吧？”“打120了吗？家属在哪，怎么不看好病人，还让他到处乱跑……”
温客行也拉着阿絮退了几步，愣愣地看着赵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，不停揪着自己的头发，抱着路边的消防栓瑟瑟发抖，没多久又开始对着空气磕头。他深吸一口气，赶在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之前，把一脸淡定的阿絮拖出了人群，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。
“阿絮，你对他做了什么？”温客行压低了声音问。
“他的心灵破绽太大了，我只种了一粒恐惧种子，就吓成这样。”阿絮回答，“他看到的是他最害怕的东西——这人肯定做了亏心事，才一下子就疯了。”
温客行早就知道：虽然阿絮在某些方面，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天真和好奇，但他跟“柔弱无害”这个词……绝对不沾边。
但温客行并未感到害怕，反而更担心另一个问题。
“赵敬……真的疯了？会不会有人通过蛛丝马迹，联系到你身上？”
“不可能的，”阿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，“我只是种下了一个诱因，源头还在他自己身上。再厉害的大夫来看，他也就是精神失常！”
反复确认过后，温客行总算松了口气，又仔细劝说阿絮：“以后别这样冒险了。万一让人看出你会法术，或是被摄像头拍下来，你会被当成实验品抓走的……还记得上次那部美人鱼的电影吗？美人鱼被人类发现，就关在水箱里不让她出来——你千万要小心，别像她那样。”
就算阿絮是妖、有凡人没有的法力，但如果真的暴露身份、引来军队的追捕，他又能在枪林弹雨中撑多久？
“不会被发现的，我哪有那么傻，”阿絮还有些愤愤不平，“而且，他欺负你了！”
温客行眉毛一弯，笑了。
“赵敬没有欺负我，”他用指腹轻轻摩挲阿絮的脸颊，柔声说，“阿絮不用担心……我欺负他还差不多呢。”
——赵敬到现在都不知道，他那家公司的破产，起码八成因素跟温客行有关。
阿絮拧起眉毛，对着温客行左看看右看看，似乎在琢磨这话有几分可信；温客行见他这模样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，忍不住伸手揽住他的肩膀，轻轻拥抱他。
“谢谢。”温客行低声说，“谢谢阿絮，想要……保护我。”
-TBC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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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蛋是玩喷泉的阿絮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