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纹

【关键词】仙侠，正剧，长篇，HE，原创世界观及修行体系

第一章戳这里开始

【境界划分提示】锻骨-凝脉-炼神-分魂-紫府-太虚-合道

-----你没看错中间没缺章节-----

冯阿贵是个老樵夫，今年已经六十二了，身子骨还算硬朗，就是天冷了会犯老寒腿。据说他年轻的时候，也是个打猎的好手——还见过大虫呢！

如今冯阿贵年纪大了，成日对着村子里的年轻人吹嘘自己昔日的光辉经历，吸引了不少小屁孩跟在他身后听故事；每次说起打大虫，冯阿贵总是激动得唾沫横飞、手舞足蹈，那些个扎着冲天辫的小不点儿，也个个听得眼神发亮。

“我瞅着那大虫扑过来——好家伙，眼睛比铜铃还大！一张嘴，能把人脑袋整个儿咬下来！”冯阿贵用力比划着，“旁人都吓傻了，站那儿一动不动，我抄起一杆长茅，一下捅进了那大虫的眼睛！”

“哇！”小不点儿们配合地发出一阵惊呼。

“老冯，你又在这儿吹牛！”村里的陶三路过听到，张口便拆了他的台，“当年那只大虫，咱们村十几个青壮一起去打的！而且最后，还不是靠着在武馆学过武的老沈和老蒋，才把大虫打死了。你也就最后才上去捅了一下！”

“胡说八道！”冯阿贵涨红了脸，“要不是有我，他们几个才杀不了大虫！”

“冯爷爷，你是不是骗人？”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丫头大声道。

“别听他的！”冯阿贵一脸正气凛然。

“那你讲的在山里遇到好看的妖精，又被仙人救了的故事，是真的吗？”小丫头怀疑地看着他。

“当然是真的！”冯阿贵挺起胸脯，“仙人还夸我骨骼清奇，百年难遇！要不是那时我已经三十多岁了，仙人收徒弟只收小娃娃，说不定我也能修仙——”

“这是你从说书先生那儿听来的吧？”陶三嘲笑道，“咱附近这座山里，哪有什么妖精？野兽倒是不少！还被仙人看重……你就吹吧！”

“你！你这是泼脏水！”

“我是看不过眼，你也就骗骗小孩子，大一点的娃都不信你——”

两人正吵吵嚷嚷，突然一阵地动山摇，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摔倒在地，面如土色：“地龙……地龙翻身了，快跑啊！”

地动转瞬即止，众人正面色茫然，陶三却指着远处惊呼：“看！那是……仙人？”

一众村民闻声望去，果然见半空中飘浮着一个身穿道袍的人影，看上去似乎有些狼狈，身后的山峰……竟被一道巨大的剑痕生生劈开！

离他不远处，还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凌空踏虚；白衣人四周还有数柄长剑，如游龙般灵活穿梭着。

 

这两人，正是一路追查至此的周子舒与温客行。

一月前，温客行因“醉生梦死”沉眠了三日，周子舒亦寸步不离地守了他三日。待他醒来后，两人沿着先前的线索和顾湘带来的消息，锁定了另一个同样在找琉璃甲的势力——修行界的“刺客组织”、一向只管收钱办事的日晷堂。

而日晷堂堂主……给他们带来了一份不小的“惊喜”。

 

“原来是周庄主，”即便相隔甚远，村民仍清晰地听到了道袍人的声音，似乎近在咫尺，甚至能听出几分压抑的怒火与忌惮，“我清风剑派与四季山庄素无恩怨，周庄主连招呼都不打一声，就一剑劈开我闭关之所，是何道理！”

“这番话，该我问莫掌门才是。”白衣人道，“我徒儿出身凡人家族，只因一番谣言、称他家中寻到了一件仙家宝物，便惹来灭门之祸。周某与友人多方打探，总算查到了与此事有关的日晷堂堂主——他亲口承认是受莫掌门驱策，才四处寻访世间秘宝。此番，周某却是要替我徒儿讨一个公道！”

“此乃污蔑！”道袍人立即辩驳道，“莫某曾受过旧伤，不得已之下，向诸多同道求购天材地宝，此事并非隐秘——却从未做过那巧取豪夺之事！日晷堂向来心术不正，必是巧言令色欺骗道友，意图将自己摘个干净。但正道宗门、同气连枝……周庄主，你不信我清风剑派的名声，反倒去信那群旁门左道么？”

“莫掌门好口才，”一旁的黑衣人却笑了，悠悠然道，“可惜，不才恰好知晓一桩秘法，能令人吐露心声，绝无作伪。那人原本矢口否认，却在秘法作用之下亲口指证，还称莫掌门曾言‘不惜代价，不留后患’。”他意味深长道，“好一个不留后患啊……”

“一派胡言！你是何人，竟用蛊惑心智之法，令人诬陷于我！”道袍人惊怒道，“周庄主，绝不可轻信此人！”

“依照常理，那人的确不该出卖莫掌门，”黑衣人竟还赞同地点了点头，“毕竟，他神魂之中还被人下了禁制——一旦泄秘，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。可惜，温某对神魂一道有些小小的心得，提前替他解了禁制；若非如此，也留不下这人证。”

“望海剑派毗邻幻情宗，御剑飞行，数日便可抵达幻情宗山门。”白衣人淡漠道，“莫掌门若当真问心无愧，就请随周某走一趟吧。无妄镜下，是非曲直自有公断！”

 

九大天宗之一，幻情宗！镇派神兵无妄镜——洞虚破妄、明心见性，常年高悬于幻情宗“问迹堂”。

但凡正道宗门，为斩心魔、渡天劫，皆会讲究“修心”，唯独幻情宗例外。幻情宗信奉人性本恶、但皆有向善之心，而“心”为幻，“行”为真；但凡幻情宗弟子，每四十年皆须回门派复命，在问迹堂无妄镜前，问行事是否持正守己，就连掌门也不能例外。即便是闭死关、或是远赴万里之外，只要逾期未归，幻情宗弟子的身份玉牌便会灵气溃散、黯淡无光；重新“问迹”之前，宗门根本不会承认这名弟子的身份，甚至可能主动派人，把自家弟子抓回来……

正因如此，幻情宗“刑堂”权力极大，若问迹时弟子被查出恶行，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处——轻则囚禁寒潭数百年，重则废除修为、斩断道途，甚至当场诛杀！但只要不为恶，无论弟子品性修养如何，宗门一概不管。因此九大天宗之中，幻情宗大概是最没风度的一家宗门，不少长老都脾气古怪，门人弟子的口角私斗亦是极为寻常——但即便是那些或小肚鸡肠、或冲动易怒、或性情偏执的幻情宗弟子，也比某些仙风道骨的“前辈高人”，更能持身守正，直言危行。

问迹……不问心。

 

 

“仙人们打起来了！”

村民们大呼小叫，惊慌不已地四散奔逃。但很快他们便意识到自己无需担忧：半空中那些流光溢彩的法术与剑气，纵然令仙人们脚下山石碎裂、大地震颤，却并未波及他们——几柄长剑交织出无形光幕，替他们挡下了朝村庄方向席卷而来的灵气乱流。

“是穿白衣的仙人！”丫丫惊奇地喊道，“他在保护我们呢！”

众人仔细分辨后都看出了这一点，不由暗自松了口气：看来，这是个好的仙人。

“白衣仙人是好人，那他要抓的蓝衣仙人是坏人吗？”丫丫咬着手指好奇问道。

一旁的妇人吓了一跳，连忙打了她一巴掌，训斥道：“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，别乱说话！仙人是你能嚼舌头的吗？”丫丫顿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。

妇人没理会自家孩子，心中生出了几分忧虑：都说仙人上天入地什么都会，要是背后说他们坏话，被听见了可了不得！

但无论作何感想，村民们都看出那蓝色道袍的仙人以一敌二、身处绝对下风，不过苦苦支撑罢了。

不过须臾，只见那人突地祭出九个古怪人偶，而后身形一分为九、每一个看上去都与本尊毫无二致，而后转身……逃之夭夭了。

“哇！”不仅村民们惊叹不已，连白衣仙人也怔了怔——以他被剑气洗炼过的目力，竟然也看不出哪一个才是本尊；不必多说，这定然又是一件神兵级的法宝。

“分头追！”不等他作出决定，黑衣人已率先选了一个方向追上去。白衣人亦未多言，召回几柄长剑，朝另一道人影疾掠而去。

 

 

“轰隆”一声，莫怀阳被云气凝结而成的巨大手印狠狠拍在了地面上，砸出数十丈的深坑。他不由呕出一口鲜血，面露惊骇之色。

——怎么可能？九个替死人偶，皆与本尊一模一样、甚至能短暂发挥出本尊的全部实力，若非无妄镜这种专擅破幻的绝世神兵，根本无法看穿！这人是怎么分辨出他的真身的？难道就只是……运气？

“且住！”眼看那人还要动手，莫怀阳连忙高声喊道，“这位道友，你我素无恩怨，何必苦苦相逼？”

温客行动作一顿。

“素无恩怨？”他轻柔而缓慢地重复了一遍，眼神奇异。

“……莫非，阁下乃是莫某的旧识？”见状，莫怀阳不由有些错愕。

太虚境巅峰的修士，他一共也没认识几个——倘若真是旧识，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？

温客行直勾勾地盯着他，唇角却微微扬起，拂袖道：“……出来吧。”

一缕缕黑色雾气自他身上弥漫而出，瘟疫般迅速蔓延——如同一座囚笼，将莫怀阳困在了中央。黑雾逐渐化作一个个形容可怖的鬼影，里三层、外三层，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，贪婪而恶意地死死盯着莫怀阳，似乎在盘算要怎么分食他。

这些厉鬼，每一个都至少有分魂境修士的实力，竟然足足有三千之数！甚至其中数十个，都是紫府级的“鬼王”！

“莫掌门不认得我，可认得他们么？”

莫怀阳倒吸了一口凉气，震惊道：“玄冥府君！”

 

传闻，鬼主圈养着一支无比凶戾的鬼军，实力强横、足以荡平九幽；凡是见过那支军队的，几乎都已魂飞魄散，才只留下了少许传闻。但许多修士认为，这不过是谣言罢了：得耗费多少心血，才能打造出如传闻中那般强横的一支鬼军？以九幽之主的实力境界，本就无人敢掠其锋，此举根本毫无必要！

然而眼下，莫怀阳却见到了。

 

回过神来，他不由勉强挤出笑容，道：“府君纵横九幽、统御万鬼，少有踏足阳世，与我清风剑派素日里无冤无仇，其中定然有些误会……”

心惊胆战之余，莫怀阳亦感到一丝困惑：按照鬼主的意思，似乎曾与自己照过面？可是……

“莫掌门，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。”

温客行低声笑了起来，缓缓抬头。

 

须臾之间，变故迭生！

一朵犹如火焰的印记，自温客行眉心妖冶地燃烧着绽放开来；他的瞳孔蜕变成赤色，长发无风自动，如同扭曲的藤蔓张牙舞爪地延伸出百丈开外，每一根末梢都扎进了一只厉鬼的“心脏”。他飘浮在半空中，原本与活人无异的躯体也渐渐发生了变化：修长如玉的指节不断生长，化作尖利而锋锐的骨爪，每一根指骨都似常年被鲜血浸润，渗透成了诡异的深褐色；灵力幻化的外袍消失不见，唯有一袭煞气凝聚而成的红衣——直至衣摆处，才渐渐化作燃烧后的余烬、缓缓消散。他的手腕佩戴着一串极其细小的骨珠，但仔细一看，哪里是什么装饰……每一颗珠子，分明都是一张扭曲的、无声嘶喊的脸！

厉鬼身！ 

“莫掌门，”温客行用指骨逗弄着被镶成珠子的怨灵，漫不经心道，“当真不认得我么？”

 

“你……是你！”

在他现出厉鬼真身的那一刻，莫怀阳竟猛地连退了好几步，露出不敢置信的惊惧之色：“你……你怎么可能还没死！怎么可能……还会有神智！”

温客行轻笑一声，血红色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他：“拜莫掌门所赐，本座……方有今日啊。”

莫怀阳一个激灵、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，不由干笑了一声，绞尽脑汁地解释道：“府君误会了……当年，可不是莫某害了你们啊！至于那些炼魂宗修士，早已被莫某亲手斩杀，为诸位报过仇了！”

“替我……报仇？”

温客行低低笑了起来，笑声越来越大，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为讽刺之事：“报仇……你竟还敢说替我报仇！”

他周身恍若实质的煞气已几近沸腾，连带着那些厉鬼也尖啸着躁动不安。莫怀阳见势不妙，连忙道：“府君且慢，听老道一言！”

他深知眼前这个人——或者说这个厉鬼、到底有多凶悍：百年前他就已经不是对手，更何况这人还把“它们”都炼化成了助力？

一瞬间，莫怀阳脑海中掠过了无数念头，突地灵光一现、当即开口道：“府君要压制它们，也不容易吧？难道不想彻底摆脱、甚至湮灭它们？”

温客行眯起眼打量着他。

“府君天纵奇才，竟能找回神智、还修炼至如此境界，实在令人钦佩不已！”莫怀阳连忙奉承，又道，“既然吞噬了它们，想必府君仍会被那些怨气侵蚀吧？分明已然清醒，却只能被这些附庸鬼物一点一点蚕食意志——难道会甘心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再者，府君已是太虚境巅峰，就不想一窥传说中的‘合道’之境么？”见温客行沉默不语、似有意动，莫怀阳又振奋道，“这本就是一条死路……即便府君以大毅力、硬生生闯出一条路来，终究会为天道所不容啊！”

听及此处，温客行终于开口，意味深长道：“莫掌门……有何高见？”

“眼下的状况，恐怕只有炼魂宗能有头绪了，”莫怀阳不由暗自捏了把汗，“但炼魂宗之人早就死光了，典籍也已毁去——这世上仅有的那一份，就在莫某的记忆中。若府君愿摒弃前嫌，莫某自会鼎力相助！况且这些年来，莫某还积攒了不少妙用无穷的宝物，许多都藏于隐秘之地；说不得便有几样，会对府君有所助益。合则两利之事……府君是聪明人，不会看不清吧？”

“言之有理。”温客行点了点头。

莫怀阳顿时面露喜色：“既如此——”

话音未落，一抹黯淡虚影飞快掠过、眨眼便没入了莫怀阳的躯干，令他骤然一僵；而后，虚空中突兀延伸出无数条黑色锁链，毒蛇吐信般绞上了他的四肢——莫怀阳周身的灵气剧烈动荡，却怎么也冲不破束缚，不由厉声喊道：“玄冥府君！”声音中却已夹杂了一抹恐惧。

——碾压！

境界越高，同境修者之间的差距就会越大：先前莫怀阳能在温、周二人联手之下苦苦支撑，无非是仰仗几样厉害法宝罢了。论自身实力，他顶多算是太虚境初期，而且是勉强突破、隐患重重，与温客行相比，可谓天壤之别！

“莫掌门说得好听，可我一介邪魔，哪里辨得清厉害关系呢？”温客行叹了口气，对早就蠢蠢欲动的一众恶鬼道，“去吧……吃了他。”

“你不能杀我，世上只有我知道——啊！！！”

 

 

“我这样的邪祟，还妄想什么‘合道’？”

已恢复人身的温客行，用足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地上的粉末。

“总得拖着几个人，和我一起下地狱……莫掌门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
 

-TBC-

之前提过大家可能没注意，再解释一下：突破某几个大境界时，魂体是能凝结实体的，所以阿湘看上去也像是常人，温温的人身也是“真身”，就类似妖的化形。这个是没有加幻术的，依然算是“本貌”，但他们也还有另一个非人的“真身”。

这一章引入了幻情宗，这家门派在大纲里戏份很少，既然提到了，就也顺便讲一下他们的“道”又是什么样的。

温温身上的谜团会逐渐揭开……其实我觉得，厉鬼身也有种别样的美貌（bushi）

求评论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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