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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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EC】灰烬年代(请先阅读章前警告)(上)

   谈谈番外(这篇三万多字之前一次性贴完,导致每次想用手机找后面某个情节时,都要使劲往下翻到手抽筋……累死了= =拆开重发一下前半截)

【简介】“Erik”——那是Charles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,给那个被当作野兽驯养的、残忍暴戾却又无知天真的男人起的名字。

Erik。你是人,不是野兽,不是怪物,不是杀戮机器——你是人。

叫我的名字,我是Charles。

*Charles|能力设定:安抚情绪,引导深层平静,削弱负面感知影响。

*Erik|能力设定:钢化锋锐指甲(参考狼叔与剑齿虎,但不可立即再生),利齿,数十倍于常人的力量、速度、恢复能力(参考吸血鬼)。

*Raven|能力设定:变形能力合理化——不可变化出外在装饰物,细节模拟需近距离观察目标,完美模拟需获取血液。本体外表正常化非蓝色。

*弱化所有变种能力

*Sebastian Shaw非变种人,且为激进派领袖

*故事背景仍处于冷兵器年代

警告:NC-17!血腥暴力场面!EC非自愿X!

警告:剧情走向惨烈,多名角色死亡。虐!虐!虐!请做好心理准备!


(1)

在被俘虏后的第六天,Charles终于与那个男人有了第一次交谈。

交谈这个词或许不够准确。因为从一开始,就只是Charles单方面地试图与他沟通;那个男人从未给过他任何回应——除了警惕般的咆哮以外。但这并不能使Charles放弃。

事实上,他早就想这么做了:如果不是前几天的刑讯逼供让他处于长时间的昏迷状态,偶尔未受拷打的间歇、也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的话。

 

“Hey。”Charles轻声说。

男人沉默地蜷缩在阴影里,一言不发。

“你一直都在这里吗?”Charles语气柔缓,“他们多久……放你出去一次?”

没有人回答。

“你住在地牢里……多久了?”

“你……有家人吗?

“你会说话吗……?

“我是Charles。”他试着拖动手足的镣铐,朝那个男人的方向挪动了几步——这成功引起了对方的反应。男人猛地身体前倾,以野兽般的姿态俯下身、四肢撑在地面上,灰绿色的右眼充满暴虐地死死盯住Charles——他的左眼被眼罩遮住了。

如果有人从他的方向看过来,就会发现:在Charles深蓝色的右眼中,有一道金色细纹如闪电般贯穿了瞳孔——就如同女巫的魔咒。

Charles知道,在那个男人被遮住的左眼中,也必然会有一模一样的金色细纹:那是被自誉为正统军的激进派斥责为凶兆的、“天罚者”的瞳生异象。

“你……有名字吗?”

男人没有说话。他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低低嘶声,后背弓起、利爪抠住地面——像是要发动攻击的前兆。而堪堪要闯入野兽领地的Charles似乎毫不畏惧,反而又往前挪了几寸。

“我是Charles。”他重复了一遍,“你有名字吗?”

他的目光落在男人沾满尘土和干涸血迹的破烂衣衫上,落在他如刀锋般锐利的指甲和牙齿上,落在他丝毫不带感情的幽暗眼神中。

激进派领导人Sebastian Shaw手下最忠实的鹰犬、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戮机器——猎杀者。

这个男人,有着超越人类认知的力量与速度;指甲和利齿就是他天生的武器,其坚固与锋锐程度足以削金断铁。早在十年前,“猎杀者”的凶名就已经沸沸扬扬地传开——而讽刺的是,身为世人眼中拥有最强战斗力的变种人,“猎杀者”却只是激进派领导人Sebastian Shaw手下的……一条疯狗。

甚至不能算作是人。

与“猎杀者”令人惊惧的强大变异能力、手上沾染的数不清的人命同样出名的,是他的“主人”Sebastian Shaw……将他完全当作一条狗的轻蔑态度。

“看看你们的同类吧!”Shaw曾在一次谈判中,当着数名共存军高级将领的面,用沾满泥土的靴子狠狠踩在匍匐于他脚下的“猎杀者”的脸上,放声狂笑——而那个拥有足以杀死一百个Shaw的力量的男人,只麻木地蜷缩着任凭他践踏。

“看看我养的狗吧!杂种变异的东西,生下来就该拿项圈套着养在牲口棚里——主人高兴了,再赏他块肉吃!呵,也配被当作是人?”

当时,Charles和Scott一起拼命拦住暴怒地想要冲上去宰了对方的Alex;而手无寸铁的Shaw只是冷笑,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哨音——紧接着,那个一直匍匐在地上、毫无反应的男人突然暴起,狠狠一爪挥向了Alex!若不是Scott动作快、一把将Alex强行拖了回来,锋锐的利爪已经剖开了他的胸腔——即便闪躲及时,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血痕!

Alex在一脸焦急的共存军情报处处长Moira的搀扶下,看着那个如同狼犬般护在Shaw身前低低咆哮着的男人,眼神悲凉。

 “你他妈是怎么回事?看看我的眼睛,看看Scott和Charles的眼睛——我们才是你的同胞!” 他目龇欲裂地大吼,“你身后那个人……他把你当成畜牲来养,该死的你都听不见吗!”

猎杀者并不回答。他依然保持着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姿势,冰冷的右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共存军高级军官们。

Shaw讽刺地勾起了嘴角:“你以为你随便几句话,就能打动我可爱的小狗了么?”

他弯下腰,既爱怜又残忍地抚摸那个人凌乱的短发。

“你们根本不知道——我费了多少心思,才把他变成这世上最强的武器。”他的眼里充满冷酷的快意,“要是一条狗不听使唤,又怎么能把他随便放出来咬人?”

共存派的每个变种人、每个普通人类,都曾经焦头烂额地想要解救“猎杀者”——不论是出于纯粹的同情,还是对那份强大力量的觊觎……与恐惧。

但没有用。那个男人简直像是被Shaw下了魔咒一般,死心塌地地保护他——所有试图“解救”的人,几乎连逃出生天的机会都没有,就惨死于猎杀者的利爪之下。多次尝试无果后,共存派也无奈地放弃了救援,不再对这个唯一处在敌方阵营的“同胞”留有情面,而是下令若遭遇此人,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击杀。

然而这些年过去,被猎杀者暗杀的共存派军官越来越多,他却仍安然无恙。

他太强。野兽般的战斗直觉,一击毙命的强悍攻击力,迅若鬼魅的速度——根本没人能留得下他。

 

猎杀者是共存军的心腹大患。

正如Charles Xavier是正统军的心腹大患。

 

共存军最高执行官Charles Xavier,是所有已知的变种人类中,唯一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的存在。他可以削弱生命体的负面感知——不论是悲伤、痛楚、恐惧或是愤怒,安抚人们的情绪,引导人进入深层平静状态,从而加速其精力体力的恢复。

最惊人的地方在于,Charles Xavier的精神共振范围覆盖面极广。只要有他在战场上,共存军的战斗力会直接上升两成——新兵不适应战场的问题将被最大化削弱,受伤的士兵也会比平时更加悍勇无畏;甚至连伤员死亡率都会降低一成。

他一个人,就足以扭转一场战役。

即便没有那样强悍的辅助能力,Charles Xavier依然是激进派的眼中钉、肉中刺。当初他的能力被发掘和传扬开来时,激进派遭遇了史上最严重的信仰危机——可以想象,一个对任何人都只能产生正面作用的变种人的出现,将会给信奉“每个变种人都只会带来灾难”“每个变种人都是应该遭受天谴的异端”的激进派造成多么大的打击?

所以,且不论Charles Xavier在正面战场上的巨大作用,年纪轻轻就能将一盘散沙的共存军整合在一起的高超手腕,以及教导出数名令正统军头痛无比的王牌战士的能力——仅仅是Charles Xavier这个人、这种能力的存在,就已经动摇了激进派的立足根基。

而如今,这个人……终于落到了他们手里。

 

(2)

“我是Charles。”

身陷囹圄的他再度重复了一遍,声音柔和。

“我对你……没有敌意。”

他抬起手,将镣铐在男人面前晃了晃,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
“你看,我连行动都不怎么方便。” Charles温声说,“而且我还是个伤员。你要杀我轻而易举——我无法对你造成任何威胁。”

他全身都是伤。不是战斗留下的伤——他在战场上的作用并不是直接参与战斗,所以往往都被保护得很好。

这是数日以来严刑拷打留下的累累伤痕。

CharlesXavier,共存军最高执行官,他了解的机密情报不知道有多少——获得这份大礼实在让正统军欣喜若狂。但数日的刑讯让他们很快就认清了现实:要撬开这个人的嘴,就跟让猎杀者开口说话一样不现实。

——他擅长抚慰他人的痛苦,也同样擅长忍耐自身的痛苦。

于是数日之后,失去耐心的Shaw已经放弃了拷打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,转而把他当作筹码、寻求与共存军的谈判。Shaw让人给他处理了伤口、上了些药,确保他不会死就放任不管,只每天扔进来一些食物、偶尔让人进来看一眼确认他没断气——谁都知道Charles Xavier对共存军有多重要,更勿论他巨大的影响力:几乎所有现任高级军官都是他的好友,最年轻的那几位新锐将领甚至还是他的学生。

这样珍贵的俘虏——若不把共存军狠狠刮下来一层皮,Shaw绝不会轻易放手。

 

“你看起来状态并不好。”Charles轻声说,“我可以帮你。”

他很有分寸地停在了对方的“领地”边缘——再进一步就会被攻击的距离,而后抬起右手,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右侧太阳穴旁。

男人恶狠狠地盯着他,右手指甲在地上躁动地乱抓了几下。随后,他的动作却轻微地一顿——这变化非常细微,但没有逃出Charles的眼睛;后者不由露出一个微笑。

 

奇怪的感觉。

他紧盯着面前这个手足戴着镣铐、面容苍白而憔悴的弱小生物。

他向来憎恨其他人类的靠近。所有会呼吸的东西都令人厌恶,一切都会加剧他的暴躁和不安——但这个人没有。在这个人靠近的一瞬间,他不知不觉变得安静下来:像是整个人浸泡在温水中,一切都显得舒适而安然。

这新奇的体验令他好奇地观察起面前的人类来。

——脆弱。

这个人类……裸露在外的肌肉毫无爆发力,不论静止或是挪动时都对身体要害全无遮掩,整个人透出一股虚脱——就像那些被他咬住脖子、在无力的挣扎中死去的生物一样。

他看着对方纤细白皙的脖子,舔了舔尖锐的利齿。他可以轻而易举咬断它,看着里面的鲜血汩汩地流出来——他几乎就想这么做了,若不是这个人被铁链拴在这里时,他就被严厉地告诫过“好好看着他”、“不能杀”。

对方又向他稍微靠近了些许。这距离已经有些超出他的安全警戒范围了——但那股微妙的舒适感也变强了些。于是他龇了龇牙,并没有动作。

“我可以再离你近些吗?”那人谨慎地请求。他有些烦恼地抠了抠地面的石砖,发出莫名的细碎嘶声。

随后,那人又再次挪进了一步;他顿时猛地支起身,愤怒地朝着对方咆哮——

“好吧,我很抱歉。”那人立刻往后退,随后,温柔的语气抖落在他身上,“我没有恶意……别担心。”

 

至少是个不错的开始。Charles想。至少有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——安抚对那个人而言也是有用的,哪怕比对其他人的效果更弱一些。

慢慢来,Charles。他对自己说。

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,他逐步试探着靠近那个男人——略有成效,但并不显著:对方的警惕意识和对他人的排斥性实在太强。他不断跟那人说话,尽可能在眼神和动作中释放善意——即便对方无动于衷也毫不气馁。他已经将自己的能力运用到了极致;要进一步安抚对方,就必须有肢体接触——最好是头部。而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。

 

(3)

直到Shaw出现,将那个男人带走了三天。

重新回到地牢的猎杀者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——他的,和别人的。Charles坐在角落里,木然地看着他以野兽的姿态在地牢里爬行,试图不去想……他手上又沾染了多少共存军军人的性命。

猎杀者停了下来,手里握着一卷绷带,费力地撕扯得乱七八糟——他的右手和后背都有一道不浅的伤口。他扯着绷带,在自己的手臂上笨拙地缠绕起来:Charles能看见有几下根本没缠到伤口上。等到好不容易打了个结、轻轻一扯,根本没缠稳的绷带直接整个垮了下来;猎杀者焦躁地把绷带扔到一边,愤怒地喘息着,突地扑到墙上把自己悬挂起来——锋锐的爪子让他稳稳托住了自己。他漫无目的地在墙上和地牢顶上爬来爬去,过一会儿又扑了下来、重新抓起绷带,看了看这染血的一团乱麻,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因为四处乱窜而再度开裂流血的伤口,露出茫然的表情。

Shaw没有让人教过他怎么用绷带。

他足够强大,通常只会受些小伤,又有数十倍于常人的恢复能力——就算什么都不做,用不了几天就会自己痊愈。

至于伤口会不会再度开裂流血、会不会痛——又有谁会在意呢?

扔给他一卷绷带,已经是“主人”心情愉悦之下难得的慈悲了。

 

我没法恨他。Charles温柔地、悲哀地看着不远处满手血腥的男人。

那个让无数人恐惧的“猎杀者”,他只是……什么都不懂啊。

 

Charles带着不断发出悉悉索索声响的镣铐爬了过去。察觉到他靠近的男人立刻掉转头,朝他发出威胁的低喝声——“没事的,”Charles轻声说,“我来帮你。”

他停在以往的安全距离外,小心翼翼地用能力安抚着对方,缓慢地伸出手。猎杀者拧紧眉心看着他,烦躁不安地撕扯着绷带,眼里的戾气越来越重——

负伤的野兽,只会比平时更加易怒。

Charles的左手离男人的右臂不过一指的距离。然后他往前一探,指尖落在了对方流血的伤口旁。

就在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起,猎杀者突然暴怒、猛地一把抠住了Charles的左臂! Charles闷哼了一声,既不闪避、也不继续动作,只任由对方锋利的指甲没入皮肤,鲜血瞬间涌出——他始终安静着。

直到对方的怒意渐渐平息。

“没事的。”Charles轻声说,“我只是……想帮你。”

他的左臂被生生抠出了五个血洞。但他似乎毫不在意,只伸展开左手五指,缓缓回握住对方的手臂。

猎杀者突然安静下来。

一股极为平和的气息,顺着Charles紧贴住他的手指,从每一根血管迅速传导开去——他就像是被一束温柔的羽翼包裹着,隔绝了所有创伤。伤口传来的疼痛感大幅减轻;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,以最平缓的速度下坠,浸入最深的思绪里。

Follow me.

有近在咫尺的声音传来,却又像是来自最遥远的云端。

Follow me, and find your inner peace.

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却又莫名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——循着那股温柔的精神牵引,他的意识陷入朦胧、感官却无比清晰;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,所有焦躁和不安都轻盈地离体而去;直到Charles松开手指后,他才恍然惊醒一样、灰绿色的右眼死死盯住眼前脆弱的人类。

“可以放开我了吗?”Charles轻声问。

猎杀者低头看了看Charles仍被自己用力抠住的、满是鲜血的手臂,喉咙中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些什么,终于松开了手。

Charles并没有急着离开。他捡起地上散落的绷带,小心地、语气温和地开口:“让我帮你,好吗?”

猎杀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——看着他熟练地把绷带一圈一圈缠绕在自己的伤口上。

随后,Charles又指了指他的左肩:“我可以吗?”

男人眼神凶狠地紧盯着Charles,但后者并未因此而退却——他挪动身体,凑到了那个人的左侧,动作轻柔地替他包扎起来:自始至终,猎杀者都警惕地看着他,躁动不安地磨着牙。

——但没有攻击。

“这就好了。”

Charles缩了回来,识趣地没有逗留太长时间。猎杀者歪着头打量着自肩膀到后背的绷带,好奇地用手摸了摸,随后扭过头来继续与Charles对视。

Charles只微笑看着他。

猎杀者抓了抓头皮,似乎有些烦恼,随后继续在地牢里爬来爬去。五分钟后他又重新停在了Charles面前,用力盯了他一会儿,然后笨拙地抓起一卷剩下的、扯成一团乱的绷带——递给他。

他的眼神落在Charles还在渗血的、被他用指甲挖开的伤口上。

“给我的吗?”Charles笑着说,“谢谢你。”

没有再回应,猎杀者又“嗖”地一声窜到了地牢顶上。

 

(4)

那之后情况好转了许多。猎杀者好像明白了这瓶人型治疗剂的作用:只要呆在这个人身边,就会比平时更舒服——尤其当他把手指放在自己皮肤上的时候。Charles渐渐被允许呆在他的警戒范围内,偶尔可以触碰他——即使每次触碰时,猎杀者依然会充满警惕地盯着他。

一周后,Charles第一次成功把手指搭上了男人的额头,进行了深层次的精神引导;两周后猎杀者似乎已经完全确认,这个弱不禁风的人类实在毫无威胁可言——于是Charles得以被允许比较自如地靠近他,而不引起他的过激反应。

 

“我给你起个名字好吗?”Charles对着爬来爬去的男人温声说,“猎杀者……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名字。”

Charles已经确定这个男人没有名字。每个出现在地牢里的人,都只会叫他“喂”“那家伙”“变种畜牲”和“猎杀者”。又或者是Shaw充满戏谑与侮辱的称谓:“我可爱的小宠物呢?”

最后,Charles决定给他起名叫做Erik。

“我叫你Erik好吗?”他说,而面前的男人只顾低头摆弄几块不知从哪儿刨来的鹅卵石,“还是……你想换个别的名字?”

玩腻了鹅卵石的男人扑到一排铁栅栏上,朝他龇牙。

“就当你是同意了,”Charles微笑着说,“——Erik。”

 

要让Erik明白他有一个“名字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。好在Charles有充足的耐心,也有充足的时间来教会他这一点。

“Erik——这是你的名字。”

“当我说这个词的时候,就是在叫你,明白了吗?”

“不是猎杀者。那不是你的名字。”

“看着我,Erik。你听懂你的名字了吗?E-r-i-k,Erik。”

 

“Erik,你的伤口还疼吗?让我给你换一次绷带吧。”

“Erik,别再折磨那块可怜的石头了。”

“Erik,能给我看看你的藏品吗?”

“Erik——”

 

“Erik.”

悬挂在一根粗长铁链上的Erik低下头,绿眼睛看向了他。Charles开心地笑了起来:“你听懂了是吗?你知道我是在叫你。”

Erik没有回答,只毫无由来地用利爪狠狠砍了砍铁链的其中一环,盯着砍出来的缺口低啸。

“Erik,”Charles柔声说,“过来好吗?”

Erik又看了他一眼,似乎有些犹豫。他磨了磨牙,终于还是松开手、动作矫健地跃了下来,爬到了Charles的面前。

“很好。”Charles用嘉奖的语气说。随后,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落在Erik的头发上——后者皱着眉、盯着他手上的镣铐,但并没有立刻挣开。

“你应该多说说话,Erik。”Charles抚摸着他的头发,“至少要学会念你自己的名字。”

“试一试好吗?”

“Erik.”

“E——ri——k。知道怎么念了吗?”

Erik露出不耐烦的神色。他晃了晃头,直接甩开了Charles的手。

“好吧……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?”

“我是Charles。”

“试着叫我的名字——Charles。”

他耐心地一遍遍重复着,像对待一个刚开始学说话的婴孩。

“Charles,”他拉起Erik的手,让锋利的指甲指向自己,“Charles.”

Erik不高兴地看着他,把手缩了回来。

Charles也不泄气,又重新拉过Erik的手,让他用食指指向他自己。“Erik.”

“这是你——Erik。”

“这是我——Charles。”

“明白吗?”

Erik瞪着他。这次不止是缩回手,而是整个人向后跃了出去,重新悬挂在另一根柱子上,然后开始往上爬。

Charles叹了口气。

慢慢来,他想。Erik总会学会的。

 

(5)

他不断试图教Erik说话——以及一些别的东西。

“你是一个人,不是野兽。”

Charles轻托住Erik的手腕,用指尖擦拭他发黑的指甲——那是无数浸染的鲜血积淀出的颜色。

“虽然你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,但也是活生生的、有血有肉的人,”Charles认真地说,“不要让别人因此而肆意践踏你。”

“看看我的眼睛,Erik。我的眼睛……也和他们不同,不是吗?”

但Erik并没有被安抚,反而愈发焦躁、低低咆哮着盯着他被金色纹路贯穿的眼睛。

“不要杀人,不要肆意伤人。”Charles耐心地教导着眼前满手血腥、却懵懂无知的杀戮者,“那些人……每一个都和你一样,是独一无二的生命。”

“你的天赋,我们的天赋——不是凶兆,也不是诅咒。”

“那些无知者扣在我们身上的污名,只不过因为他们总畏惧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。”

“没有天罚,只有天赐。”

“这是上天……赐予我们的馈赠。”

Charles抬起右手,落在Erik的左耳旁。

——落在他的眼罩旁。

“我可以……把它取下来吗?”Charles轻声问。

Erik躁动不安地低哼了几声。

“我知道,Shaw不喜欢看见你这只眼睛。”Charles张开自己的精神末梢,温柔地怀拥住他,“但它没有错,你也没有错——你无需遮掩自己。”

他的手指终于触到了Erik的眼罩束带。

然而,面前的男人骤然弹起,神色刹那间布满了疯狂的戾气,利爪狠狠抓向了Charles的右手!惊觉不对的Charles连忙后撤,但仍被他刀锋般锐利的指甲在手背上划出了两道深深的血痕;后退了半步的Erik靠着墙,仿佛感受到威胁般对着他厉啸——

“好吧、好吧,既然你不愿意,我不会再动它了……好吗?”

还是不行啊。Charles苦笑。

他放缓了语气,竭力想要安抚Erik:“没有人能伤害你……没事的,别怕。”

被激怒的Erik在他的精神引导和语气安抚下,渐渐重归于平静。他跪坐在墙角,愣愣地看了Charles半晌,而后慢慢爬了回来;他低下头盯着Charles手背上的血痕,努力思索了一会儿,随后握住Charles的手腕,凑上前去,像只小兽一样用舌尖舔了舔渗出的血迹——就像是在亲吻Charles的手指。

“Erik……”看着他懵懵懂懂的样子,Charles心里泛起一股柔软的酸楚,不由得伸出手、怜惜地抚摸他的头发。

就算被当成野兽养了三十年,他也依然是个人。

他知道谁对他好。

他只是不懂得……该如何回应。

“我没事的,没关系。”

Charles轻轻握住Erik的手,让他用指腹划过自己手背上的一处疤痕。

“你知道……它会痛,对不对?”

Erik木然地看着他,不说话。

“你也受过伤——你知道那不好受。”Charles低声问,“你还记得的……对吗?”

Erik仍旧木木地看着他。Charles耐心地等待着——直到一分多钟后,Erik终于轻微动了动下颔。

“是啊,你会痛。”

Charles轻声说着,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哀伤。

“别人……也会痛。”

“所以,别轻易杀人……好吗?”

Erik仍一言不发。Charles也并未失落,只抬手轻轻抚摸他的侧脸——像是抚摸一片在阳光下刚刚舒展开的新叶,像是抚摸一束迎面而来的春日微风。

“Erik,你不仅仅是——也不该仅仅是一个杀手。”

“你是人。不是野兽,不是怪胎,不是杀戮机器——你是人。”

“记住我说的话。如果你不懂,至少……先记住我说的话。”

“总有一天,你会真正明白。”

 

(6)

Charles扶着墙,艰难地站了起来,双腿仍有些轻微的发颤。

——因为虚弱。

即便过了最初那几天后,Shaw已经不再继续折磨他,还让人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;但严刑拷打给身体带来的巨大负担,并不会因此而消失。

地牢……也绝不是什么适合养伤的环境。

细碎的衣物摩擦声响起。Erik手足并用爬了过来,好奇地看着站立起来的Charles——这段时日,在Charles的不懈努力下,他们的相处已经越来越称得上是“融洽”:Erik几乎不会再对他展现出攻击性的姿态,甚至会主动绕着他爬来爬去。他并不懂得什么能力,只觉得呆在这个人类身边就十分舒适——不论是因为那股奇异的安宁感,还是因为这个人类本身。

“Erik,”Charles向他伸出手,“站起来好吗?”

Erik伏在地上困惑地望着他,显然不明白他在做什么。

“像我一样,站起来。”Charles对他说,“你是人类——你要学会用双腿走路,而不止是像野兽一样爬行。”

Erik看着他。半晌后他突地一跃,扑到了Charles左侧的墙面上,指甲深深嵌入石壁、双足微弓,以一个熟练的姿态稳稳地挂在墙上——他赤裸的双足脚趾也跟普通人类有所不同,使他能够轻松地在墙面上找到着力点。他睁大眼睛望着Charles。

“不,不是这样。”Charles又好气又好笑地摇头,“你要把腿踩在地上站直,不用手支撑——看,像我这样。”他顺势松手做示范,差点没因为虚脱直接一头栽倒。

Erik落回到地上,皱着眉头看了好半天,终于学着Charles的样子把手按在墙上,靠着双足的力量站立起来。这显然让他极为不适应——他恶狠狠地对着墙龇了龇牙。

“做得很好,”Charles柔声夸奖,然后往前挪了一小步,“来,跟着我走几下试试。”

Erik有些不解地看着他,似乎不明白Charles为什么要选择这种低效率的前行方式——就像其他人类那样。但他还是试着往前迈了一步,接着又是一步——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,而后恼怒地哼出了无意义的声音。

“做得很好,Erik,棒极了,”Charles用鼓励的语气说,“再多走几步好吗?”

Erik又尝试着摇摇晃晃地往前迈了几步。但没过多久他就完全放弃了这一行为,转而一个猛扑、落在足足有五米开外的地方,又昂着头向Charles低吼了几声——好像是在炫耀这样更快。

“不行,Erik。”Charles摇头,“那不是走路。你得站起来,用腿。”

被无情地否认让Erik大为恼怒。他开始满地牢乱窜、速度极快地爬来爬去,再不肯停下来学习所谓的“用双腿走路”。三十分钟后,Charles看着吊在顶上倒挂着的Erik,终于确定他今天是不会再乖乖站直腿了,认命般叹了口气说:“好吧、好吧,你先下来,我们学点别的好不好?今天就不走路了。”

“哗啦啦”一阵声响:Erik从一根铁索上滑了下来,重新爬到Charles身前坐好,模样就像是一个乖乖听课的小学生。

Charles也坐了下来,耐心地重复着不知道是第几遍的同样内容:

“还记得我的名字吗,Erik?”

“Charles。来,试着念我的名字——Charles。”

“Ch——ar——les. Charles.”

“E——ri——k. Erik.”

Erik一脸茫然。

Charles叹了口气。他拉着Erik的左手,用他的指腹抵着自己的喉咙,让他感受发音时声带的振动。

“Ch——ar——les. Charles.”

“E——ri——k. Erik.”

Erik盯着他的脖子,感受着指腹下温热柔软的皮肤传来的规律的震动,神情困惑。他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主动把脆弱的颈部要害交到自己手里:这样近的距离,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拧断对方的脖子——Charles甚至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。

但他并不想那么做。

Erik用指腹蹭了蹭眼前人类的颈侧,突然觉得牙龈有些发痒。他收回手指凑上前去,在Charles的颈侧舔了舔,用锐利的牙齿轻微磨蹭了几下——小心地控制着没有弄出血或者弄疼对方。

“Erik!”这时Charles已经握住了Erik的肩膀把他推开,后者顿时不满地哼哼起来。

“我让你学说话,”Charles又好气又好笑,“不是让你研究怎么咬我——”Erik顿时愤怒地挥动双手表达抗议。

“好吧……我们再换个方式。”一边说着,Charles一边重新握住Erik的双手,分别贴在自己和Erik的喉咙上,“感受我出声的方式,Erik。学着我出声的方式,控制你自己。”

“Ch——ar——les. Charles.”

“E——ri——k. Erik.”

Erik似乎终于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。他好奇地看着Charles颤动的喉结,张了张嘴,努力想要模仿他的举动,喉咙间发出断续的“喝、喝”声。

“很好,再试一试。”Charles鼓励着他,又再度挪近了些,让对方能更清楚地感受自己的发声过程:

“Ch——ar——les. Charles.”

“E——ri——k. Erik.”

Charles一遍又一遍重复着。而Erik皱着眉,竭力想从喉咙间挤出一个词语:他憋得脸色通红,却仍只发出了细微的嘶声。尝试好半晌后,他似乎对自己生气起来,于是甩开Charles的手,开始大肆破坏地牢的墙面——

“Erik……Erik!”Charles扑过去环抱住他的肩,这才止住了他泄愤般的动作,“没关系的……慢慢来。我会陪着你。”

他早就过了该学说话的年龄。沉默已经镌刻在他的血液里——挣不脱、甩不掉,附骨之蛆。

“没事的……我会教你,”Charles调整了姿势,小心地把他抱在怀里,让他的额头贴在自己颈侧,“别生自己的气……别难过。”

Erik愣愣地任由Charles抱住自己。

他从不喜欢任何人的靠近。

但此刻……却并不想挣开。

 

Erik在Charles破碎凌乱的衣衫、裸露出的肩膀上蹭了蹭,安然蜷缩在他的怀里。


-TBC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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