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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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EC】蝴蝶效应（【时间】主题文之三|微悬疑向）P3

夜色迷离。

人声鼎沸的蓝鲸酒吧中，一个个十足亮丽的性感女郎端着托盘穿梭于人群之中，含笑应对着身边客人的暧昧与邀请。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伴随着主唱淋漓尽致的嘶喊，激起了舞池中一众男男女女的欢呼与尖叫。

在周围的嘈杂与喧嚣声中，乔装打扮后的Erik坐在一张深红色的小型沙发上，佯装与身边宝蓝色V领包臀裙的女士交谈；没人看出他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，就像也没有人看出——他身边的女郎，其实是特地雇来的一位演员。他选的角落并不引人注目，但视野极佳、对周围环境一览无余。他手中的酒早已换成了苏打水——因为今晚需要绝对的警惕与清醒，但他仍不忘佯装出几分醉意。每一次举杯的间隙，他都在用余光观察和评估周围的每一个人，尤其是任何想要靠近Charles的人——虽然带了其他人手，但事关Charles的安危，Erik必须每时每刻都让Charles处于自己的视线范围中。

今晚，诺森科技公司的一位高管包下了整个蓝鲸酒吧，庆祝他的四十岁生日——也庆祝最近一个大项目顺利完工。这位高管是个法国人，性格热情而张扬、人缘也极好，平日里最爱流连于酒吧与迪厅，这次更是大手笔直接包场邀请了公司的所有员工，不少客户也在受邀之列。Charles没费多少力气就悄悄弄来了一堆员工工作牌交给了Erik，以便他安排自己人入场。

所以，也可以想到——若外人想混进来，也不会是什么难事。

现在，Erik的两位同事已经和他一起进入了酒吧——这两位都曾经做过卧底，被Erik以私人名义请来帮忙。酒吧的各个出入口外也悄悄安排了留守车中的私人保镖，更别提还有三个人和Hank一起呆在附近的旅馆中——Hank已经提前入侵了这家酒吧和附近路口的所有监控，与这几个人一起观察分辨可疑人员。

这些天来，在两个Erik的反复追问下，Charles绞尽脑汁也只勉强提供了六个曾经“举止异常”的人名，其中有三个在今晚的受邀之列——这三个人自然就成了重点的排查对象。当然，他们也绝不会对其他人放松警惕——以嫌疑人的狡猾，Charles很可能自始至终都对其毫无察觉！

Erik抬起手，示意不远处的女招待给自己的女伴再上一杯白兰地，同时又不露痕迹地看了看南面相隔三张桌子的某个男人——后者的手机正贴在耳边，似乎在跟谁通话。那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，白衬衫、条纹领带，小臂上搭着件银灰色西装，看起来文质彬彬；他时不时会饶有兴趣地观察人们的穿着打扮并和身边人窃窃私语——似乎在讨论大家此刻的形象与平日里的差别。

Stephen Sherman，27岁，数据分析部门的一名普通职员。6岁时父母离异后各自再婚，与双方家庭均感情淡薄；24岁与女友结婚，没有孩子。据说他性格温和、为人谦逊；爱好是做饭和下西洋棋。

“其实我觉得没必要把他纳入考虑范畴，”那时Charles无奈地笑了笑，“我和Sherman几乎没有接触……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曾经不小心泼了我一杯咖啡。”

“当时我在咖啡机旁边，和项目部主管谈论工作；他过来接咖啡时一直盯着我的左手看——我觉得奇怪，就看了一眼他的工作牌，这才知道他的名字。后来他把咖啡打翻了，连连道歉地帮我擦衬衣上的咖啡渍；他说，他曾经送了一块手表给一个失去联系很多年的朋友——跟我左腕上戴的那块一模一样，所以一时看得走神，才把咖啡洒在我身上了。”

“说真的，这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；如果不是你非要我回忆有没有人长时间盯着我看过……我根本想不起这个人。”

同时掠过Erik脑海的，是三年后的自己告诉Charles的、对这个人的访问与调查——

Stephen Sherman在两年后和妻子离婚了。另外，他很有可能是双性恋：调查期间，Erik曾发现他和一个年轻男人在餐厅用餐，神色和举止颇为暧昧。

-啊……竟然又出现恶性虐杀案件了吗？您随便问吧，警官先生，我一定努力配合。

-只是三年前那件事，我本身就不太清楚……不知道能为您做些什么呢？

-Xavier先生平时待大家都很和气。他虽然年轻，但技术实力都摆在那儿了，谁又能有什么意见呢？

-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，但也听别人说起过……他带领的那几个项目都非常出色。

-应该不会有人嫉妒吧？我确实没听过谁跟他不和……

-对，那天在酒吧我也去了。我看到过Xavier先生那一桌，但没去跟他打招呼……他毕竟不是我的直系上级，平时也没什么交道，贸然去打招呼会有些突兀。

-中途我也出去透了透风。但Xavier先生什么时候离席的，我确实没注意到……

-警官您也知道，Xavier先生失踪时大家都没在意——当时酒吧里那么多人，许多人都互相认识，估计他们那桌的人都以为他是被拉去别桌喝酒了。我听说后来是Xavier先生家里人打不通电话，特地过来接他，这才发现找不到人了……

-后来啊……我那天喝了点酒，觉得不太清醒，就一个人去附近走了走。

-我们庆祝的那个项目？对，那段时间我也一直待在客户公司。

-项目结束的时候……我想想啊……

-噢，那天我好像约了一个朋友吃宵夜。

-至于我走的时候，Xavier先生在做什么……我确实不太记得了……

-异常？好像……没有吧？那就是很普通的一天啊……

思索间，Erik看见一个身形高挑而瘦削的金发男子和同伴一起从舞池中走出来，正笑得十分开怀。他留着长发扎在脑后，右耳有一颗黑曜石耳钉，马甲上的银色链扣闪闪发亮。他的装扮显然经过了精心打理，甚至还稍微画了不过分的眼妆——眼线略微上挑，平添了几分撩人之意。

Johnson Robert，今天包场的那位公司高管的堂弟，31岁，无固定职业，但手里有不少资产。由于家境优渥又是独子，父母的骄纵养成了他肆意大胆的性格；风流成性、一直未婚，据调查目前至少与两名女性和一名男性同时有暧昧关系，而且这些人互相毫不知情——足见其手段高超。爱好击剑和葡萄酒，有一家自己开的击剑馆，身手相当不错。

“骚扰我的人倒没有，”被问起这个问题时，Charles明显迟疑了一下，“只是Robert先生的堂弟，那位Johnson Robert——他的举止……有些不妥。”

“其实他也没做什么。我一共见过他三次——第一次他试图跟我调，于是我敬酒时特意把戴戒指的无名指在他眼前晃了晃。他看懂了我的拒绝之意，倒也没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了。”

“但之后再见到他时，他总会有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小动作。他很聪明、知道拿捏分寸，那些小动作……看上去都没什么大不了的。旁人就算瞥见，也不会多想——但他还是让我不太舒服。”

此时，Robert的视线正好不经意掠过了远处的Charles，顿时眼神一亮。他跟同伴低声交谈了几句，随后端上一杯葡萄酒，独自来到了Charles跟前。Charles自然不可能无礼地忽视他，忙起身和他说了几句；Robert笑容灿烂，似乎说了些好话，又状似亲热地拍了拍Charles的肩膀，接着就给Charles倒了一杯酒。Erik敏锐地观察到，他递高脚杯时用指尖轻轻在Charles手心刮了一下——Charles顿时皱起了眉，却又不好发作。

这家伙……Erik心里涌起怒意：就算最后查出来不是他，也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！

——而三年后的Johnson Robert，倒没有多少变化，还是一样挥金如土、四处留情。

-警官，我可是守法公民！什么恶性案件，我完全不知道。

-等等，你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……

-噢！原来如此。

-这个……你的遭遇我很抱歉，警官先生，不过你的丈夫Xavier先生那个案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。

-额……好吧，我承认我当时是对Charles Xavier很感兴趣，他出事之后我也非常惋惜。但我可没对他做过什么越界的举动，你别多想啊。

-是是是，我算是稍微有点非分之想—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。不过世上漂亮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，他拒绝了我，难道我还要一直吊死在他身上？

-而且，我对情人向来很温柔，你可以随便去打听！

-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狠，啧，竟然舍得折磨这样的美人儿？

-我又不是他们公司的，怎么知道他平时有没有得罪过谁啊？

-噢，出事那天我确实看到过他，好像还跟他喝了一杯呢。后来我就不知道了。

-我在做什么？就是喝酒，跳舞，聊天呗——还能有什么。

-谁知道他们那个项目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啊，跟我又没关系。

-噢……4月2日啊……

-好吧，我还是不知道。

-这都三年前的事了，警官，谁还记得当天晚上在干嘛啊？反正就是跟朋友泡吧什么的呗。

-说真的警官，你找我问这些完全是浪费时间……

Robert离去后，Erik的目光在场内转了一圈——最后停在了北边角落正小声交谈的三名女性身上。中间那个穿着黑色的晚礼服长裙，颈间的钻石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；她鼻梁很高、眼窝极深，修得尖尖的细眉透出些许凌厉之意；虽然保养得很好，但还是能看出年纪已经不小。她似乎对目前的场合不怎么感兴趣，而身边两名女性与她说话时，神色间也有几分小心翼翼——想来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。从始至终，她都没有往Charles所在的方向看过一眼。

Kate Cruise，46岁，诺森科技公司首席运营官，董事会成员。有过两次婚姻，目前的丈夫在一年前出时被发现，一度闹得人尽皆知——虽然看在孩子的面上暂时没有离婚，但两人关系极僵，婚姻名存实亡；有两个女儿，一个17岁，一个14岁。她很有才华，但心高气傲、非常专断，对待下属极为严苛；没有什么爱好，是典型的工作狂。

“如果要回想我得罪过的女性……只能想到一个人，首席运营官Cruise女士。”那时Charles思索着说，“虽然你说过，不能排除某个女性雇佣别人犯罪的可能……但我还是觉得，这可能性实在太小了。”

“三个月前，我和Cruise女士在一次会议上产生了分歧，我认为她提出的方案太过激进，有小概率导致公司遭受巨大的损失；而她认为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。其他管理层也意见不一——但最后表决结果还是稳妥起见，让她修改方案。”

“后来……小概率事件倒也没有发生。”

“我本来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。直到有一天中午我去公司附近的餐厅用餐，在洗手间门口听见了隔壁女洗手间传来的声音——巧的是，偏偏就是她。她正在跟人打电话，然后跟对方抱怨了一句‘我早就说过方案没问题，偏偏Xavier多事’……”

“不过说到底，这只是工作上的一点正常分歧，我不认为她会因此记恨我。”

关于Kate Cruise，三年后的Erik经过一番调查，也没发现她有什么雇佣杀手的迹象。其实就上一条时间线的Charles所受的折磨而言……凶手是被人指使、所以才折辱他的可能性实在不大。Erik只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罢了。

-我什么也不知道，警官先生——无论是你说的新案子，还是三年前的案子。你问错人了。

-Charles Xavier主要做的是技术方面的工作，跟我没多少交集。

-他出事那天我确实也在酒吧，但没注意他在哪儿。我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场合，只是Robert先生亲自邀请，不好拒绝。

-之后？我应该在10点前就回家了，Cathy还在家里等我。

-哦，那个项目我记得。不是我负责的，但结项那天我也去了一趟客户公司。

-他那天的行程我并不清楚。

-我当晚的去向跟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，警官，这是我的隐私。抱歉，无可奉告。

“Erik，Charles，刚才我们从监控中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。”这时，Hank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，“是先前说的那六个人之一——但他并不在今晚的受邀之列。”

Erik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手机消息：几张照片已经发了过来。照片上，一个中年男人戴着一副墨镜和一顶毡帽，裹在驼色的大衣里。很快他就进入了Erik的视线：中年男人走进酒吧，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——他默默地走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，一边小口啜饮着，一边时不时把目光投向Charles。

George Lambert，41岁，七彩世界广告设计公司的一名员工——这个公司是Charles负责的上一个项目的客户。父母健在，家庭美满，有一对8岁的双胞胎儿女；外表看上去有些懦弱，平日里对上级曲意奉承、小心讨好，有不少人诟病；爱好是看电影和打高尔夫球。

根据三年后针对此人的调查，他还曾经跟上司的老婆 ——倒还真是人不可貌相。

“Lambert先生倒从没对我表现出任何敌意，”谈起这个人时，Charles说，“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，七彩世界的那个项目结束前的最后一周，他突然变得特别殷勤，动不动就跑来跟我搭话，后来却又莫名其妙地消停了……”

Erik紧盯着这个人，思索着关于他的……来自三年后的讯息。

-请坐，请坐，您别客气！那个……警官，您是在查什么案子吗？

-什么……！

-老天，怎么会又出这种事！是发生在这附近吗？现在的治安真是……噢警官先生，我没有别的意思，你们工作压力一定也很大。大家都不容易，你说对吧？

-三年前……这个，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Xavier先生的事……实在是太吓人了……

-我真不知道当初那个项目里有没有谁对他有意见。警官，我可不是那种背后嚼舌根的人！

-我记得那是他们诺森的人办的酒会吧？我当然没去……没邀请我啊！

-我就在家里跟老婆吃饭。

-警官，这种事情跟我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！

-什么项目？

-既然不是我们公司的项目，那我肯定不清楚啊……

George Lambert。

Erik的眼中掠过一丝冷意——

三年后的你不是说，你当时并不在场吗？

在Charles起身去洗手间时，角落里的Lambert果然也有了动作——他似乎犹豫了一下，但还是很快追了上去。

“你们继续在这里观察其他人，我先跟上去，以防万一。”Erik在耳机里对其他人低声说，“嫌疑人应该不会直接在这里动手，但是……Charles，一切小心为上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Charles沉稳镇定的声音传入Erik耳中——却依然不能令他放下心来。

这一侧的男洗手间内正好空无一人。Charles站在镜子前，似乎在打理衣服上的皱褶——直到那个戴着毡帽的男人走了进来。

“Xavier先生。”

听到声音，Charles佯装惊讶地侧过头：“你是……Lambert先生？”

“是我，”Lambert挤出一个有些忧虑的笑容，“抱歉打扰了……我是特地来这儿找你的。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？我遇到一点小麻烦……能不能借一步说话？”

来了！Erik心中一沉：在原本的时间线上，如果Charles毫无防备，必然不会拒绝这种看似并不过分的要求——也就是说，Charles就是这样被邀约出了酒吧，直到进入了无监控区域！

“当然没问题。”知道Erik在暗中照应，Charles自然满口答应。Lambert随后又开口说：“那我先走一步，去西侧小门往右拐的巷口等着。还请Xavier先生稍等片刻过来。”

他倒是谨慎……还特意避开和Charles一同进出！

十分钟后，当Charles依约来到酒吧外某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时，Lambert已经等在那里了。

Charles的神态看似轻松，实际上已全然戒备。

“这里没有别人，我就直说了。”见他走过来，Lambert也凑近了一步，“Xavier先生想必也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——开条件吧。”

“什么？”Charles有些摸不着头脑，“不是你有事想找我吗？”

Lambert皱了皱眉：“这个时候，就没必要继续装作不知情了吧？”他语气里隐有不满之意。

“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，”拿不准是不是这人在放烟雾弹、想让他降低戒心，Charles斟酌着说，“Lambert先生不如再解释清楚些—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？”

“……”

Lambert沉默片刻，最后咬牙说：“我原先还以为你会聪明地假装没看见，然而……你是聪明过头了！竟然等了这么久才找上我，时机选得不错——别装傻了，那封匿名邮件不是你还会是谁？”

“我不知道什么邮件——”

“你一定还留着三个月前那次聚会的照片，”Lambert语气不虞地说，“你要多少钱？”

“照片？”Charles一愣。

三个月前的聚会……对了！

他总算想起了一件事。三个月前，在七彩世界公司的项目快要收尾的时候，一个熟识的同事给10岁的女儿举办生日派对，邀请了不少朋友到家里，其中也有了客户公司成员——Lambert就在其中。

那个小女孩儿古灵精怪又极惹人怜爱，尤其喜欢黏着Charles，Charles也对她十分宠溺。上一次见到她时，Charles就许诺要亲自给她拍一套美美的公主照；于是当天，带着相机的他就成了这位小公主的专属摄影师。后来Lydia拍腻了，又想出一个鬼主意，说要跑去吓一吓那些大人——用生日彩带纸的喷瓶喷他们一身、再由Charles拍下他们被糊了一身彩纸后目瞪口呆的模样。Charles向来对小孩子心软，那种喷瓶里的彩带又没什么黏性、不会给客人带来很多麻烦——所以在小女孩多次央求后，他还是答应了。

他隐约记得，在Lydia冲进其中一个房间大叫着“Surprise!”的时候，他似乎拍到过这位Lambert先生……和一位女士。

再想想，三年后的Erik告诉他们，Lambert和上司的老婆……Charles似乎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他的了。

他不由得苦笑：虽然当时他的确拍了几张照片，但由于那两人被彩带纸糊了满头满脸，自己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和神情有异！而且他手里一张照片也没有——那天他把相机带回家后还没来得及整理，就被邻居家的男孩给弄坏了——小公主还为此哭了一场呢。

“三个月前，你是说Lydia的生日派对吗？”Charles只好努力解释，“那天我并没有拍到什么奇怪的东西——而且相机第二天就被邻居家的孩子弄坏了。”

他深感无奈：就连自己也知道，这听起来就像是蹩脚的推脱借口！

但他的确拿不出所谓的照片啊。

“你耍我？”Lambert果然露出恼怒的神色，“你如果只是想要钱，我也认了！但既通知我这件事，又没有解决的诚意——”他冷笑，“是存心要跟我过不去了？”

说话间，他竟然摸出了一把枪，抵在了Charles的小腹上！

Charles的瞳孔猛然收缩：这个人……竟然真的一早就做好了准备，足以对他造成生命威胁！如果这次没有人暗中保护——哪怕他要胁迫自己去别的地方，恐怕也只能听从了！

“我想你真的误会了——或许别的人和你有矛盾，又得知了什么消息，所以给你发了要挟的讯息？”Charles试图劝服他，“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。我们之前也有些工作接触吧？我的做事风格你应该有所了解——”

“明面上一套、背地里一套的人多了去了。”Lambert冷哼，“说吧，你手上现在都有哪些证据，又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？”他微眯起眼，“如果……你是跟我以前得罪过的那个人有联系，目的不是钱，而是想毁了我的事业和家庭……”他手指一动，直接打开了保险栓，“——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吃点苦头！”

眼看着Lambert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，他突然怪叫了一声——一股大力突然自手中传来，不仅让枪支脱手飞出，还带得他整个人栽倒在地上！

在Charles受到威胁时，隐在暗处的Erik毫不犹豫地打中了Lambert手中的枪！他瞄得极准，只是让Lambert握不住枪支而没有重创他——但由于子弹距离过近，Lambert还是被擦伤得满手鲜血。

一旁待命的另外几个人此刻已经得到指令扑了过去，迅速制住了Lambert；而Erik则急急忙忙冲了过来，把Charles揽进怀里、查看他的手腕：“你还好吗？有没有受伤？”哪怕他对自己的枪法有十足的信心，但事关Charles……顿时又变得患得患失起来。

“我没事。”Charles温声安抚着；而这时，另一个人已经一脸古怪地站了起来——

“先生，这个人似乎……吓晕过去了。”

“什么？”两人俱是一怔。

Erik顿时拧起了眉毛。

他已经从三年后的自己口中得知，凶手对待Charles的手法有多残忍——那样一个疯子，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吓晕？这胆量……甚至连个普通人都不如！

但他刚才还试图拿枪威胁Charles……难道现在是想靠晕倒来装糊涂或是拖延时间？Erik心里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，此刻又已经有不少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围拢过来，甚至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似乎正要离去的Kate Cruise和出来透风的Stephen Sherman——

“其他人继续盯着附近，你们先跟我一起把他带回去！”Erik冷声说，“这次，一定要把他的老底儿都翻出来！”

Erik坐在冰冷的长凳上，手肘抵着膝盖、指尖按着太阳穴，看不清神色。

——Charles刚走出来时，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。

他迈了几步，直到蹲在Erik面前，一只手轻轻放在爱人的膝盖上。

沉默良久。

“我刚才已经确认了，”最终还是Charles先打破了沉默，“他之所以认定是我针对他，除了那次聚会的照片以外，还有一次……他曾在工作间隙试探着问过我。我当时应该理解错了他的意思，回答得偏了——才让他理解成了另一种暗示。至于有人胁迫他……Hank已经在追踪了。似乎是他以前的人际关系出了问题。”

“他确实只是想吓唬我，所以那把枪里没有子弹。”Charles垂下眼睛，“只是没想到，Lambert竟然……晕血。”

晕血。

这是先前一直没有查到过的资料——因为连Lambert自己都不知道。若是创可贴就能解决的小伤口倒无大碍，但当他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时……生理上的不适让他立刻就晕了过去。

而上一条时间线上死亡的Charles被发现时，不仅满身伤痕，甚至连外衣……都完全被血浸透。

——哪怕是逻辑推理能力再差的人也知道，这个人……不是他们要找的人。

Erik抬起头。

“我失手了，Charles。”

他慢慢地，一字一顿、声音艰涩。

“我错失了……一次胜算最高的机会。”

打草惊蛇。

那个真正的凶手，必然已经因这场变故而心生疑窦，势必更加小心谨慎、更不会露出马脚。

“我不该出手的。”他喃喃，“如果昨天夜里，本来有两个人都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靠近你，而Lambert只是其中之一——那么很有可能，当你和Lambert发生争执时，真正的凶手会假意帮助你，以此获取你的信任！也就是说……上一条时间线上的Lambert，很可能见过凶手！只是因为他自己的目的都是见不得人的，所以才撒谎说没有来过酒吧。那么如果三年后的我去仔细拷问他，说不定能得知凶手的真正身份——”

“别钻牛角尖了，Erik。”Charles轻声劝解，“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，三年后的你又怎么会知道该去拷问Lambert呢？而一旦时间发生改变，Lambert又会错开与凶手的见面，失去拷问的价值——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。”

“但至少有那么一些可能，未来的我能够——”

“别多想了，Erik。”Charles安抚着他，“Lambert的事是个巧合……这样的巧合，不可能出现第二次。下一次他出手时，我们一定能抓到他。”

Erik低笑了一声。

“下一次。”

他抬起眼睛凝视着Charles，眼神幽暗如漩涡。

“刚才你不在时，我接到了你的手机上……来自三年后的电话。”他自嘲地说，“与未来的自己交谈……说出去还真是独特的经历。”

“你是说——”Charles一怔，“他告诉你……那个人下一次动手的时间了？”

“是。”Erik沉沉地说。

“什么时候？”

——九个月后。

整整九个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