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叶修】
2月18日。
叶修正在犯愁。
苏沐橙今天过生日。他已经在商场里转了三圈,愣是没选出合适的礼物来。
衣服?——他不知道苏沐橙穿什么号最合适。布偶?——那是给小女孩儿送的吧……化妆品?——得了吧,他一看那些什么水什么霜的就晕,还是别瞎凑热闹了。盆栽?——沐橙可是连仙人掌都能养死的妹子……巧克力?她最近减肥——女人啊女人,为什么不论老小胖瘦永远都在减肥?她哪里胖了?身边的同龄汉子们都把她当女神好吗?
叶修发着愁,顺手摸出一根烟来——随后第N次意识到这儿是禁烟的公共场所,悻悻地把烟放了回去。
还是苏沐秋好打发。上次叶修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一款鼠标,虽然被训了几句:“怎么又是鼠标?叶修同志,能不能有点创意?”但下一句就露了本性:“唔,不过这款鼠标据说挺好用的,你试过没有?我们开一局试试——”
叶修走出商场,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叼着的烟,顺手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“苏沐秋”,凭借超高的手速两秒不到就发出去一条短信:
——我说,有你这么当哥的吗?每年沐橙的生日礼物都要我来选……
他弹了弹手指,抖落零星的烟灰。
【苏沐秋】
2月18日。
“祝你生日快乐,祝你生日快乐——”
空间狭小的廉价租房内,两个五音不全的家伙正在乱七八糟地唱歌。准确的说,是苏沐秋在唱,叶修在旁边瞎哼哼。不过两个人都完全不在调上,而且还跑向了一高一低的不同方向,加在一起竟然有种诡异的二重唱即视感。不过在忽明忽暗的蜡烛前笑得乐不可支的苏沐橙,显然对这场二人演唱会的失败之处毫不在意,还非常配合地打着节拍。
好在生日歌非常短——在邻居进行扰民投诉之前就已经结束了。随后,苏沐橙深吸一口气,“呼”地一下就吹灭了十五根蜡烛。
“切蛋糕啦!”她哼着欢快的曲调,把蛋糕划成了三块。蛋糕总共也没多大,但三个人分也不能算少了——他们虽然没几个钱,但给妹妹买个像样的蛋糕还是能做到的。
毕竟生日嘛,一年可就这么一回。苏沐秋想。
分好蛋糕后苏沐橙没急着吃,而是兴致勃勃地拆起礼物来——一条红色的围巾,一个图案很可爱的保温杯。
“哇!”她发出由衷的惊喜声。
——沐橙总是这样,不管收到什么都会很开心。
平日里,晚餐多了一道菜、叶修在荣耀里打到了一件好装备、苏沐秋路过公园时顺手给她偷摘回来一朵栀子花,都能让她开心很久。
她总是很容易满足。
——有时候,连叶修都有些心疼这一点。
等苏沐橙跑到小阳台上去接同学的电话时,苏沐秋拉了一把叶修,在他耳边鬼鬼祟祟地低声说:“你怎么选的礼物?沐橙上周才买了个杯子你没看见吗?”
“没看见。”叶修诚实地回答,换来了对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。
“没看见没看见,你除了游戏还能看见什么?”苏沐秋痛心疾首地教训起他来。
“苏沐秋同志,说这话之前先反省一下自己。”叶修说,“是谁忙着打游戏、连妹妹的生日礼物都甩给我代买的?”
“这不是分工明确么——每次都我选蛋糕,你选礼物。”苏沐秋说。
“得了吧,你当我没看见你藏在鼠标垫下面那张蛋糕店外卖单?你直接随便选了一个让人送上门的吧?”叶修鄙夷,“——少年,别小看哥的火眼金睛!”
火眼金睛自然不容小觑。于是苏沐秋狠狠给了他一个中指。
【叶修】
3月4日。
包间里那几个小子正在轮番灌吴雪峰,其中好几个都明显有些喝高了,面红耳赤地试图把叶修也拉下水——叶修赶紧尿遁,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。
于是现在,他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吧台,旁若无人地拿吸管喝着一杯苏打水,毫不在意调酒师鄙夷的目光——开玩笑,苏打水而已,这点程度他难道还会不好意思?
真没劲儿啊。叶修长吁短叹。大好年华,怎么能虚度在酒吧?应该回去打荣耀才对!
不过现在也不方便走……不如研究下新战术?
一边想着,叶修一边掏出手机打算浏览一下资料。
“帅哥一个人吗?”这时,一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孩端着两杯红酒坐在了他左侧的位子上,自然而然地把其中一杯放在了他面前。见他惊讶地投来目光,年轻女孩非常自信地挺了挺傲人的胸脯——叶修默默地转开眼睛:非礼勿视,非礼勿视。
“你一个人?”辣妹又问了一遍,带着赤裸裸的勾引。
“和朋友一起的。刚出来透透气。”叶修客气地回答。
“你朋友真不够意思啊。就顾着自己玩,让你一个人在这儿。”辣妹说着凑近了他,叶修立刻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些许距离——对方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,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:“不是吧,这么见外?为女朋友守身如玉啊?”
“不,”叶修非常诚恳地说,“是男朋友。”
辣妹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被喂了屎,还是狗粮味儿的。
搭讪者败退后,叶修看着摆在自己面前没被带走的酒杯,叹了口气。
突然还真想喝点,管他会不会醉呢。
他顺手给苏沐秋发了一条信息,然后端起了酒杯晃了晃。
——突然想喝酒了。来陪我喝一杯吧。
【苏沐秋】
3月4日。
“结果最后是你灌的他?你不是知道他平时都不喝酒吗?”苏沐秋满脸黑线地看着吴雪峰。
吴雪峰一脸尴尬。“这不是不知道他这么不能喝吗。一杯就倒下了,我们本来只是想让他意思意思……”
叶修的右手被苏沐秋架在肩膀,整个人跟一滩泥一样在他身上挂着。“算了算了,”苏沐秋摆手,把身体一直在下滑的醉鬼往上托了托,“你们该干嘛干嘛吧,我把他弄回去。”抱怨了一句,“这家伙还真是死沉。”
等把叶修弄回家丢在床上,苏沐秋已经累出了一身汗。苏沐橙蹬蹬蹬地跑过来看,“他没事吧?”担忧地摸了摸叶修的额头。
“就喝了一杯,还能怎么着?”苏沐秋嫌弃地摇头,“没事了我来拾掇他,你赶紧睡,明天还上学呢。”说着把妹妹轰出了卧室。
等他费了牛劲地给叶修脱了鞋、换上睡衣、抹了把脸、再收拾好自己,夜已经深了。苏沐秋躺上床,把被子拉过来给自己和叶修都盖上,又给醉得死沉的叶修掖了掖被角、裹得严严实实。随后也闭上了眼睛。
就在他也快要睡着的时候,突然惊醒了一下——旁边的醉鬼一个翻身,整个人都毫无知觉地压在他身上,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他,像是抱着一个人形抱枕。
“叶修!撒手!”苏沐秋好不容易把他的手一点一点掰开,五秒钟后醉鬼就又死皮赖脸地扒拉上来——
尝试多次以后,苏沐秋终于放弃。
“……随你便吧!”他自暴自弃地说着,重新闭上眼。
都醉成这样了还知道要抱着不撒手?就没记着点儿好的……
第二天起床的时候,睡姿不当的两个人都腰酸背痛。
【叶修】
5月29日。
叶修试了试苏沐橙送的打火机,感到相当满意。
女孩子就是贴心。没白接送她那么多趟回家和上学。
那个时候他们租的房子位置偏,有一段路走着不太安全,他们就常去接她。不过沐橙也长大了,不再是当初那个12岁的小女孩儿了。早就不需要人接送了。
但叶修还能回想起当初他和苏沐秋一块儿去校门口等她的情形。他们会在林荫道上慢悠悠地走着,苏沐秋用胳膊肘夹着五六本练习册,叶修把塞得满满当当的书包甩在肩上晃荡。苏沐橙会一边一个地挽着他两,开开心心地说着学校发生的好玩儿的事。
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斑驳地洒下来,落在眼睛里,晃得叶修眯了眼。看谁都跟自带光晕似的。
他突然觉着这兄妹两真好看,有点想凑上去在他两脸上一人亲一口。嗯,亲苏沐秋还成,亲沐橙的话可能会被她哥打死。
回过神来的叶修揉了揉鼻子。他决定谴责一下苏沐秋比他妹差了十万八千里的选礼物水平。
【苏沐秋】
6月1日。
“你说沐橙要是有男朋友了,会不会主动跟我提?”苏沐秋问。
“你没事儿想这个干嘛?”叶修剔了剔牙,把牙签甩到垃圾桶里,“难道你还吃醋,怕你妹跟人跑了?不是吧苏沐秋,你过儿童节呢?”
“滚滚滚!”苏沐秋跳起来说,“我是今天看见校门口有个男生盯着她看,那模样绝对是喜欢她。但沐橙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就过来找我了。她要是真谈也没什么,我就是在想,她要是跟男朋友吵架心情不好,我们不还得安慰安慰吗?”
“哦,你说那个啊。”叶修姿势熟练地叼了根烟,“沐橙前两天说起过,班里有个男生追她,她一点也不喜欢,追得烦人。这不还没谈上么,用不着操心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!?”苏沐秋瞪大了眼,“这到底是我妹还是你妹?”
“别骂人啊,沐秋大大。”
“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,沐橙也没专门告诉我,就聊天时随口提了一句。”叶修说,“你醋个啥呢?你妹不就是我妹?”
苏沐秋哼了一声。
不过想想似乎也有道理。
“话说……你到底是吃谁的醋啊?我的还是沐橙的?”
“……滚!”
这场对话最终以荣耀PK结束。
【叶修】
6月9日。
叶修在琢磨装备编辑器。
却邪在荣耀里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。拿出去能让无数战斗法师痛哭流涕地跪舔。
有一次叶修想看那个记录着他和苏沐秋抢Boss记录的小本本并再次被拒后,叶修感叹:“看来现在,一定是我遥遥领先了!”
“少自恋了!”苏沐秋斜瞟了他一眼。
“呵呵,不知道你有生之年有没有机会超越我啊?”叶修笑。
“少年你不要太猖狂!”苏沐秋比划着,“你敢不敢把我给你的却邪卸下来再跟我的秋木苏打?”
“你好意思吗苏沐秋?”叶修谴责,“竟然想欺负别人手无寸铁?”
却邪是真的强,强到离谱。
但没有几个人知道,真正的天才之作,一直静静尘封在另一张账号卡里。
手机屏幕亮起。
——苏沐秋,你说有没有可能哪一天,我能把千机伞给用起来呢?
【苏沐秋】
6月17日。
“哥!你有没有看到我的——”
苏沐橙哐地一下推开了门。然而眼前一幕让她立刻把剩下半截话咽了回去——苏沐秋靠在墙上,而叶修正对着他,一手撑着墙、一手托着他的下颔——苏沐秋的右手也按在叶修后脑勺的头发上。
他们正在接吻。
苏沐橙立刻把门重新甩上,眼角余光还瞥见了跟触电一样弹开的叶修和她哥——
“你们继续!我什么也没看见!”沐橙笑嘻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苏沐秋不由得扶额。
这他妈还能更尴尬吗!?他悲愤地想。
“你那是什么表情?”叶修说,“就跟我俩是偷情似的。”
“什么破比喻!——你不觉得让沐橙见了不好吗?”苏沐秋埋怨,“下次记得把门锁上,不然尴尬得要命。”
“能有什么不好的?沐橙又不是没见过。”叶修不以为然,“再说了,谁记得锁门啊?这不是感觉来了就亲一下吗?”
“你少说几句能死?”苏沐秋恨恨地说。
“喂喂,刚才明明是你先主动的好不好。”叶修把手重新撑在墙面上,笑。
“我说,你还要不要继续?”
“……你说呢?”苏沐秋一把抓住这个恶劣的家伙的衣领把他拉了过来,狠狠吻了上去。
【叶修】
7月17日。
刚抹了一把脸,叶修的手机就响了。他把毛巾往架子上一搭,抓起手机:“喂?”
苏沐橙的声音传来,带着笑意:“刚起床?”
“嗯……差不多吧。”
“我等下去见哥哥,十五分钟后出发。一起?”
“好,老地方见。”
挂掉电话后,叶修沉思了一会儿,翻出手机通讯录找到“苏沐秋”,发出去一条短信。
【苏沐秋】
7月17日。
“老陶说的那些,你觉得怎么样?”苏沐秋一边走路,一边跟叶修通着电话。太阳暴晒得人心头发闷,他忍不住抬手遮了遮眼。
“我无所谓,战队能组起来,能打荣耀就行。”就算隔着电话,苏沐秋也能想象出对方懒洋洋的姿态,“你决定吧。”
“你还真是够可以啊,撒手不管。”苏沐秋笑,“行吧,我待会儿去找一下老陶,之后再跟你说。”
“行,回见。”
“喂——”
“怎么?”正打算挂断电话的人停了一下,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。
“叶修,我喜欢你。”
“……”
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半分钟,最后,叶修语气诚恳地说:“苏沐秋,你是不是把我的装备全给分解了?”
苏沐秋笑了起来:“怎么?是不是吓死你了?”
“没吓死,但也差不多吓傻了。”
“可不是么。”苏沐秋说,“今天早上沐橙出门前突然跟我说哥哥我爱你!我还以为她失恋了。”
“那她是怎么了?”叶修啧啧称奇。
“就是看了篇鸡汤,”苏沐秋好笑地说,“大概是什么对爱的人要多表达多说出口之类的内容,她说写得特别好,看得特别有感触,所以一定要跟我也说一次。估计晚点她还要找你也说一回。”
“女生啊,就是感性。”叶修感叹,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头疼。
“不过说真的,”苏沐秋笑着说,“听她那么说,我还……挺高兴的。看来鸡汤也不是没道理嘛。”
叶修哼哼了几声。
“所以,”苏沐秋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,“叶修同志,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电话那头的叶修咳了几下,“咱们老夫老妻的,不讲究那些。”
“说得有道理,”苏沐秋表示赞同,“不过你说谁是妻?”
“苏沐秋!”叶修严肃地提出批评,“你语文老师怎么教的?会抓重点吗?”
对方终于笑出了声。“行了不跟你闲扯了,我挂了啊。”
通话结束后,苏沐秋停在了马路边,低头思索了几秒,打开短信快速写了几个字。刚点了发送键,他突然听到周围传来尖叫与惊呼——
猛烈的刹车声响起。随后,嘈杂的惊呼与议论淹没了周围。有人在拨打急救电话,有人在惊魂未定地谴责超载的司机,有人在哄吓哭的孩子——
血泊中,被碾碎屏幕的手机散落了无数细小的碎片。
破碎的又岂止是玻璃碎片。
手机屏幕还亮着,能看到“已发送”的系统提示。
——我下午跟老陶谈完直接回去整理东西。你也早点回家。
屏幕彻底暗了下去。
【叶修】
2018年7月17日。
“我等下去见哥哥,十五分钟后出发。一起?”
“好,老地方见。”
挂掉电话后,叶修沉思了一会儿,翻出手机通讯录找到“苏沐秋”,发出去一条短信。
发完之后,他随手上滑,无数条短信记录快速闪过眼前。
2018年6月9日。
——苏沐秋,你说有没有可能哪一天,我能把千机伞给用起来呢?
……
2018年5月29日。
——虽说你选生日礼物的水平堪忧,不过好歹随便送点什么吧?你都欠了我三年礼物了。
……
2018年3月4日。
——突然想喝酒了。来陪我喝一杯吧。
……
2018年2月18日。
——我说,有你这么当哥的吗?每年沐橙的生日礼物都要我来选……
……
2018年1月9日。2017年11月3日。2017年6月23日。2016年11月12日。2016年5月19日。2016年2月14日。2015年11月19日。
流水账般的短信记录。
有时隔几周才会有一条。有时一天可能就有两三条。说不定,看主人的心情。
但不管是哪一条,都没有过回复。
短信记录的左侧,空空荡荡。
叶修不断往上滑,直到手机屏幕左侧终于出现了一条讯息。
2015年7月17日。
——我下午跟老陶谈完直接回去整理东西。你也早点回家。
他安静地看着那条来自三年前的讯息。
修长的指节落在屏幕上,轻轻地来回擦拭着。
——像是拂去那个人身上沾染的岁月尘埃。
在短信记录的最下方,有他刚刚才发出去的一条无人应答的讯息。
如同其他每一条讯息。
如同每一年这天的讯息。
2018年7月17日。
——我爱你。
2017年7月17日。
——我爱你。
2016年7月17日。
——我爱你。
2015年7月17日。
——苏沐秋,我爱你。
我爱你。
你听到了吗?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结局应该挺容易懂的吧?_(:з」∠)_
叶修和伞哥的视角从一开始就是平行线,中间隔着三年的时空距离。聪明的小伙伴看得时候或许已经猜到了。因为叶修视角下,伞哥一次也没有出现,只是叶修的回忆和单方面发出的讯息。
也有一些细节描写的暗示。比如三年后的酒吧是快要退役被灌的吴雪峰,三年前却是为嘉世将要成立而庆祝的、劝叶修酒的吴雪峰。
叶修的短信很多是和三年前的经历相呼应的。但也不是那种一直走不出来的悲伤,更多是平淡却深入骨髓的、追忆和怀念沐秋的方式吧。
这是第一次尝试这种浓浓的生活气、带点懒散味儿和口语味儿的风格。能顺利get新文风,感觉很开心~不断发掘潜力,开拓新技能!锻炼锻炼自己~
全职的第一篇CP文~之前几篇都是全员向原著向无CP~全职的CP我基本全都能吃啦!
国际惯例求评论www